直播帶娃︰佛系奶爸天生叛逆

第76章 這就是天賦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安嘉一 本章︰第76章 這就是天賦

    車廂內,空氣凝滯。

    助理導演那句“挑戰順序,不變”,每一個字都帶著金屬的冷硬感,在密閉的空間里來回踫撞,敲擊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再一次聚焦在王鳴身上。

    那是一種極其復雜的視線聚合。

    杜松的眼神里,帶著濃重的擔憂與一絲愧疚。許鑫鏡片後的目光,是冷靜分析下的不樂觀。而孫輝,他看著王鳴的背影,眼里的自責幾乎要滿溢出來。

    又讓他上?

    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我靠!于老狗不是人啊!這是逮著王哥一個人薅啊!】

    【殺人誅心!這簡直是公開處刑!王鳴的表情都快碎了。】

    【完了完了,這下壓力更大了,剛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瞬間清零。】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提前為王鳴宣判了死刑。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預想中的崩潰沒有出現,退縮和抱怨也並未發生。

    王鳴這一次,只是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那口氣很長,仿佛要將胸腔里積壓的所有屈辱、緊張、懊惱,全部排出體外。

    然後,他轉過頭。

    他的視線沒有在任何人臉上停留,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極其精準地捕捉到了斜後方的方一凡。

    方一凡什麼都沒說。

    他甚至連一個鼓勵的微笑都沒有。

    他只是用一種極其肯定,不容置疑的方式,對著王鳴,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一下,干脆利落。

    沒有安慰,沒有同情,只有一種純粹的,堅硬的,不講道理的信任。

    仿佛在說去,你可以。

    王鳴收回了視線。

    他攥緊了拳頭。

    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泛白,發出細微的“咯咯”聲。

    他一言不發,邁開了步伐。

    那腳步,不再有之前的慌亂,反而帶著一種異樣的沉重,一步一步,踏向車廂中央那片空地。

    仿佛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砸下一個無形的烙印。

    那背影,寬闊,厚重。

    在車廂頂燈的照射下,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

    他沒有退路了。

    身後,是兄弟們懸著的期望。

    身前,是必須用頭撞開的南牆。

    那就干!

    助理導演面無表情地舉起了手。

    車廂的廣播里,那段熟悉的鋼琴前奏,第三次,悠揚地響起。

    這一次,琴聲不再是催命的符咒。

    它變成了一面戰鼓,擂響在王鳴的心口。

    他的心跳依然很快,快得像是要沖破肋骨,但那不再是慌亂的狂跳,而是一下一下,充滿了力量感的撞擊。

    他閉上了眼楮。

    黑暗中,大腦不再是一片兵荒馬亂的空白。

    一幕幕畫面,清晰地浮現。

    方一凡指著歌詞,一個字一個字地糾正他的發音。

    杜松打著拍子,一個節拍一個節拍地,硬生生將節奏感敲進他的肌肉記憶里。

    那些聲音,那些畫面,此刻都化作了最堅固的坐標。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飄過……”

    當第一個音符落下的瞬間,王鳴張開了嘴。

    聲音依舊是那種帶著東北大碴子味的粗獷,像是沒經過任何打磨的原石。

    調子也依然在跑與不跑的邊緣,進行著瘋狂而危險的試探。

    但是!

    歌詞,對了!

    節奏,踩住了!

    他唱出來了!

    完整地,沒有任何停頓地,將這第一句,從喉嚨深處吼了出來!

    那一刻,車廂內,杜松一直緊繃著的下頜線,瞬間放松了下來,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松弛了。

    許鑫下意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楮里,透出一種如釋重負的光。

    孫輝更是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他感覺自己比站在場上的王鳴還要緊張。

    【過了!臥槽!王哥頂住了!】

    【這調子雖然還是能把我太奶從墳里唱出來,但是他沒唱錯啊!】

    【體育生的尊嚴!老子就是記性不好,但老子不服輸!】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沸騰。

    王鳴自己也感受到了那股從心底最深處,猛然涌起的巨大喜悅。

    他做到了!

    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再次崩潰的時候,他頂住了!

    這股強大到足以燃燒一切的信念,支撐著他,讓他無比順暢地唱完了屬于自己的那一段。

    雖然那歌聲,听起來更像是在ktv里喝多了三斤白酒之後,對著兄弟吹牛逼,充滿了豪情壯志,卻跟優美動听沒有半毛錢關系。

    但他完成了任務!

    當他唱完最後一句,音樂的餃接恰到好處地給到了第二個人。

    許鑫。

    作為團隊里最沉默寡言,最沒有存在感的學霸,所有人的心,又下意識地提了起來。

    畢竟,這也是個運動員。

    歌壇冥燈,難道還會是復數不成?

    然而,許鑫只是冷靜地推了推眼鏡,扶正了那個略微有些下滑的鏡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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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開口了。

    “懷著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

    聲音不大,有些單薄,甚至還帶著點未經世事的書卷氣的青澀。

    可那音準,那節奏,竟然……分毫不差!

    穩!

    太穩了!

    他就像一台設定好程序的精密儀器,每一個吐字,每一次換氣,都精準無誤地卡在節拍器畫出的那條線上。

    雖然他的演唱里沒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听起來像是在用標準的普通話,念一篇枯燥的學術論文。

    但他唱得,是完全正確的!

    車廂里,剛剛放下的心又被提起的眾人,徹底愣住了。

    【???】

    【我沒听錯吧?學霸是隱藏的麥霸?】

    【這反差感!我人傻了!平時悶不吭聲,一開口居然這麼穩!愛了愛了!】

    【完了,我感覺王哥的地位受到了挑戰,隊內第一主唱(跑調組)的位置要易主了!】

    團隊里的氣氛,因為許鑫這石破天驚的穩健發揮,瞬間變得輕松起來。

    王鳴瞪大了眼楮,看著這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安靜得像個背景板的兄弟,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好家伙!

    原來你小子也是個老六!

    許鑫面無表情地唱完了自己的部分,然後對著第三位的杜松,微微點了點頭。

    一個極簡的示意。

    接力棒,交到了專業選手的手里。

    杜松的表情,已經完全恢復了頂級音樂制作人該有的從容與自信。

    之前因為笑場而帶來的羞愧與懊惱,被王鳴和許鑫的成功一掃而空。

    他對著麥克風,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帶著一種掌控全場的強大氣場。

    他一開口,整個車廂的空氣都變了。

    他一開口,整個車廂的空氣都變了。

    如果說王鳴的歌聲,是酒過三巡後在燒烤攤上吼出來的東北二人轉,粗礪,生猛,充滿了不著調的江湖豪情。

    如果說許鑫的歌聲,是深夜電台里一板一眼的廣播稿,精準,平直,卻缺少人類應有的情感波動。

    那麼杜松的歌聲,就是一場在維也納金色大廳里上演的,頂級的音樂劇。

    每一個音符都灌注了飽滿到將要溢出的情感張力。

    每一個轉音都精準無誤地,撩撥在所有听眾最敏感的那根心弦上。

    那歌聲蒼涼,遼遠,又蘊含著一股從絕境中掙扎而出的磅礡力量,瞬間將這首《海闊天空》的意境,拉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全新高度。

    車廂里的另外四個人,連同舉著攝像機的攝像師和旁邊捏著流程卡的助理導演,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止了呼吸。

    他們被卷入了一個由音符構築的強大漩渦。

    眼前不再是狹窄顛簸的車廂,而是無邊無際的曠野,是風雪交加的寒夜。

    這才是《海闊天空》!

    這才是真正的音樂!

    王鳴和許鑫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那雙瞪圓了的眼楮里,看到了一種近乎于五體投地般的崇拜。

    這就是專業與業余的差距。

    不。

    這不是差距。

    這是天塹。

    一道凡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臥槽!臥槽!杜神!永遠的神!】

    【洗耳朵了!這才是真正的洗耳朵!我剛才听了王哥和學霸的演唱,感覺像是在坐過山車,現在听杜松老師的,我直接升天了!】

    【這就是頂級音樂人的實力嗎?太恐怖了!同樣一首歌,他唱出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穩了!這把絕對穩了!三大天坑已經順利過了兩個,現在還有一個最專業的壓陣,最後讓凡哥收個尾,這要是還能輸,我當場表演倒立用洗發水洗頭!】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從最初的緊張、擔憂、看熱鬧,徹底轉變成了一場一邊倒的狂歡與期待。

    在所有人看來,這次的挑戰,已經是十拿九穩。

    懸念,已經消失了。

    杜松以一種無可挑剔的姿態,高水準地完成了屬于自己的部分,將整首歌曲最華彩、最需要情感爆發力的段落,演繹得淋灕盡致。

    音樂的伴奏如流水般繼續向前流淌。

    旋律的接力棒,輪到了第四個人。

    孫輝。

    那一瞬間,車廂里剛剛還輕松到近乎沸騰的氣氛,再一次變得微妙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操控著,齊刷刷地,聚焦在了那個一直以來都沒什麼存在感的喜劇演員身上。

    此刻,他成了這個團隊唯一的,也是最後的變數。

    孫輝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失去了血色。

    “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一道道匯聚而來的視線,不再是溫和的注視,而是變成了一束束滾燙的、帶著審視意味的聚光燈,將他死死地釘在了座位上。

    動彈不得。

    他的手心,幾乎是在一秒之內,就被驟然冒出的冷汗徹底浸濕。

    麥克風的金屬外殼變得又冰又滑,他差點沒能握住。

    喉嚨里像是被塞進了一團干燥的棉花,火燒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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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試圖緩解那股焦灼。

    “咕嘟。”

    這個聲音,在因為音樂間隙而變得格外安靜的車廂里,異常清晰。

    王鳴的心提了起來。

    許鑫推眼鏡的動作停頓了。

    杜松臉上從容的笑容也微微收斂。

    孫輝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努力地,瘋狂地,回想著剛才方一凡和杜松教給他的那些東西。

    情緒!對,要有情緒!把唱歌當成演戲!

    節奏!找不到節奏就跟著自己的心跳!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整個胸膛都劇烈地起伏了一下,發出了一聲細微的“ ”聲。

    來了!

    音樂的鼓點,已經敲在了他的心上!

    到他了!

    孫輝心一橫,眼楮一閉,擺出了一副英勇就義、豁出去了的表情,張開了嘴。

    “仍然自由自我,永遠高唱我歌……”

    他開口了。

    聲音很大,氣勢很足。

    歌詞,一個字都沒錯。

    然而……

    就在他唱出第一個字“仍”的瞬間,站在他身後的杜松,那張剛剛還洋溢著專業自信與從容的臉,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臉上的肌肉,開始不受控制地,極其細微地抽搐起來。

    那是一種全新的,完全超越了人類現有听覺認知範疇的聲音。

    一種無法被定義,無法被理解的聲波武器。

    如果說,王鳴的跑調,是在既定的航線上開著一艘破船左右搖擺,雖然驚險,但大方向總歸沒錯。

    那麼孫輝的跑調,就是駕駛著一艘曲率引擎出了故障的殲星艦,在五線譜這張星圖上,進行著毫無邏輯、毫無規律的隨機空間躍遷。

    他的每一個音,都以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刁鑽角度,完美地、精準地、避開了所有正確的音準。

    前一個字的發音還在平流層悠然自得。

    下一個字就毫無征兆地,直接躍遷到了馬里亞納海溝的最深處。

    那調子,扭曲,詭異,離奇,偏偏又帶著一種一本正經的、莫名的喜感。

    它不是在唱歌。

    它是在用一種極其抽象的、後現代主義的藝術手法,對這首經典的搖滾歌曲,進行著慘無人道的解構和肢解。

    【噗——】

    【對不起,我真的沒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什麼?異次元的詠唱嗎?我家的貓剛剛听到這個聲音,嚇得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孫輝!你才是真正的節奏毀滅者!王鳴跟你一比,簡直就是行走的節拍器!歌神!王哥對不起,我們錯怪你了!】

    【救命!我的耳朵!我的耳朵申請工傷!它說它想離家出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已經不是跑調了,這是開闢了一個新的調種啊!輝學派創始人!】

    站在隊伍末尾的方一凡,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完了。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瘋狂抽搐,整張臉都快要繃不住了。

    他知道孫輝的音準有問題,但他萬萬沒想到,能有這麼大的問題!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五音不全了。

    這是自創了一個全新的、擁有獨立知識產權的調啊!

    而最要命的,是站在孫輝身後的杜松。

    按照歌曲的順序,孫輝唱完這一句,馬上就要輪到他接唱下一句的合聲。

    作為一名站在華語樂壇金字塔尖的頂級音樂人,他的耳朵,他的樂感,比普通人要敏銳無數倍。

    孫輝這魔音貫耳般的“藝術再創作”,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最殘忍、最血腥的酷刑。

    杜松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後槽牙,牙根都感到了酸痛。

    他能感覺到,一股無法抑制的笑意,正從他的丹田最深處,匯聚成一股毀天滅地的洪流,正以排山倒海之勢,瘋狂地沖擊著他用理智築起的防線。

    不行!

    絕對不行!

    要忍住!

    我是專業的!我受過最嚴格的訓練!

    我不能笑!

    在音樂的表演現場笑場,是對音樂最大的侮辱!笑了就輸了!

    杜松在心里瘋狂地咆哮著,調動了全身的肌肉,試圖將那股即將噴薄而出的笑意強行壓制下去。

    他的整張臉,都因為極度的壓抑而憋成了醬紫色。

    他的肩膀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

    情急之下,他甚至伸出左手,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劇烈的疼痛感傳來,讓他混亂的神經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然而,並沒有用。

    孫輝那充滿了“藝術感染力”的跑調,還在繼續。

    那魔性的、完全無法預測的旋律,就像一個喝醉了的醉漢,一遍又一遍地,在他那脆弱不堪的耳膜上,反復橫跳,盡情蹦迪。

    終于……

    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已經繃到了極限。

    杜松的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孫輝那充滿了魔性的歌聲。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裝載了空間扭曲裝置的深水炸彈,在他脆弱的耳蝸深處,引爆出一場又一場的認知海嘯。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太陽穴的血管,正在隨著那離奇的曲調突突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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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掐住大腿的劇痛,已經變得麻木。

    那痛楚非但沒能讓他清醒,反而與那詭異的歌聲合流,匯聚成一種更加荒誕、更加難以忍受的酷刑。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發出悲鳴。

    下頜骨因為死死咬合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醬紫色的臉龐漲得發燙,視野的邊緣甚至開始出現因為缺氧而產生的黑色斑點。

    不行了。

    要炸了。

    真的要炸了。

    就在這毀滅降臨的前一秒。

    “噗嗤——”

    一個極其輕微,但在此刻寂靜到詭異的車廂內,又無比清晰的破防聲。

    那聲音,不是從嘴里,而是從杜松因為極度緊繃而扭曲的鼻腔里,強行擠出來的。

    這聲音,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聲音,是世界崩塌的序曲。

    杜松緊繃到極限的身體,驟然一松。

    他用盡全身力氣構築的精神防線,在那一瞬間,土崩瓦解,灰飛煙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驚天動地的爆笑聲,毫無征兆地炸響在整個車廂!

    他猛地彎下腰,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整個人劇烈地抽搐起來,仿佛一只被扔到岸上的蝦。

    那不是尋常的笑聲。

    那笑聲里,充滿了被折磨到極致的崩潰,充滿了放棄抵抗的絕望,更充滿了一種靈魂被徹底玩壞了之後的解脫!

    眼淚從他緊閉的眼角狂飆而出。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肺部的空氣被瞬間抽空,只能發出“  ”的、破風箱一般的抽氣聲。

    他想停下來。

    可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

    伴奏的鼓點,還在無情地向前滾動。

    精準的節拍,已經走到了屬于杜松接唱合聲的那個小節。

    整個節目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然而,回應那段激昂伴奏的,不是他那華語樂壇金字塔尖的天籟之音。

    而是他那撕心裂肺、驚世駭俗、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的狂笑聲。

    終于,音樂戛然而止。

    助理導演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再一次幽靈般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的視線,越過一臉茫然無辜、歌聲還停在嘴邊的孫輝,落在了那個已經笑得快要抽搐過去、完全直不起腰的杜松身上。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眼神里,也沒有任何波瀾。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用一種宣讀最終審判結果的冷漠語調,緩緩開口。

    “第二次挑戰,失敗。”

    整個車廂,陷入了一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詭異的絕對安靜。

    王鳴和許鑫,兩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雕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荒誕到極點的一幕。

    他們的大腦,直接宕機。

    思維的齒輪,被這超現實的場景卡得死死的,完全無法轉動。

    在他們的預想里,有一萬種失敗的可能。

    王鳴再次忘詞。

    許鑫太過緊張,唱錯一個字。

    甚至,孫輝因為壓力太大,一個字都唱不出來。

    這些,他們都想過。

    但他們絞盡腦汁,窮盡了所有的想象力,也萬萬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竟然是團隊里最穩如泰山的定海神針,那個專業的、頂級的、大神級的杜松……

    因為笑場,導致了全盤崩潰!

    直播間的彈幕,在經歷了短暫的死寂之後,迎來了史無前例的井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宣布,杜松老師的職業生涯,遭遇了史詩級的滑鐵盧!】

    【這是什麼降維打擊!孫輝!你就是杜松這輩子唯一的克星!物理攻擊全部免疫,直接開啟靈魂層面的魔法暴擊!】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啊!杜神,我們對不起你,我們不該笑你的,但我們真的忍不住啊哈哈哈哈!】

    【我正在敷面膜,現在整張臉的膜都裂開了!價值一百八呢!孫輝!你賠我面膜!】

    【這節目效果,直接沖出太陽系了!于老狗這會兒肯定在監控室里已經笑得滿地找牙了吧!】

    監控室內。

    于敏正顫抖著手,試圖將他那杯泡著枸杞的保溫杯放到桌上,但試了兩次,都因為笑得太過劇烈而沒能成功。

    他索性放棄了,任由茶水灑在桌面上。

    他指著監視器里杜松捂著臉,一副生無可戀的屈辱模樣,整個人在導演椅上笑得瘋狂發顫,眼角全是飆出來的淚花。

    “于……于導……這……”

    副導演站在一旁,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失控,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擔憂。

    “看到了嗎?”

    于敏用一種發現了新大陸的狂喜語氣,對副導演喊道。

    “看到了嗎!這!這才是真人秀的魅力!你永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這比我們設計的一百個劇本都精彩!”

    車廂內。

    杜松的笑聲終于漸漸止住,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

    他緩緩抬起頭。

    那張向來英俊從容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無法掩飾的懊惱、羞愧,以及一絲絲懷疑人生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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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杜松。

    一個站在華語樂壇金字塔尖的頂級音樂制作人。

    一個對音樂有著近乎潔癖般嚴苛要求的藝術家。

    竟然……

    竟然在錄制全國直播的節目時,因為別人跑調而笑場,導致整個團隊的任務失敗!

    這事要是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麼在圈子里混?

    “年度樂壇笑話”的頭條,他預定了!

    他懊惱地抬起手,狠狠一拳捶在了自己那條早已被掐得青紫的大腿上。

    “我的!我的!這鍋我背!”

    他抬眼看向一臉自責和內疚的孫輝,又看了看旁邊同樣一臉無奈的方一凡,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太突然了,那一下,真的……一下就沒繃住。”

    方一凡搖了搖頭。

    他臉上也掛著那種哭笑不得的、徹底沒轍了的表情。

    他還能說什麼?

    他走過去,重重地拍了拍杜松還在微微顫抖的肩膀,又轉頭看了看旁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的孫輝。

    “沒事兒,不怪你。”

    他說的是實話。

    真的不怪杜松。

    別說是他了,就是把樂聖貝多芬從棺材里請出來,擱在那位置上,听完孫輝的“輝式詠嘆調”,估計都得當場再躺回去。

    換了誰,在那種情況下,都得破防。

    這根本不是意志力能解決的問題。

    第二次挑戰,就以這樣一種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充滿了黑色幽默與戲劇性的方式,慘淡收場。

    五次機會,現在,只剩下寶貴的三次了。

    而一個比王鳴忘詞更棘手,更無解,更令人感到絕望的終極難題,赤裸裸地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孫輝的音準。

    這東西,它不像記歌詞,可以通過反復背誦和聯想來強化記憶。

    這是天賦。

    是天生的。

    刻在基因里的東西。

    一個五音不全,甚至自創了一個全新調式的人,你讓他怎麼在短短的幾分鐘,十幾分鐘內,找到那個正確的調子?

    這根本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車廂里的氣氛,再一次跌入谷底。

    剛剛因為王鳴成功記住歌詞而燃起的那麼一點點微弱的希望火苗,被孫輝那堪比“天籟”的魔音,和杜松那崩潰的爆笑聲,徹底澆滅。

    一種比第一次失敗時更加深沉,更加厚重的絕望,如同濃霧般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只剩下三次機會了。

    他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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