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
村莊上空,一縷縷炊煙擰成繩,慢悠悠地向上升。空氣里是泥土和腐爛草木混合後的獨特氣味,這種氣味,是鋼筋水泥的城市里永遠無法復制的原始訊號。
一輛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商務車,底盤放得很低,用一種近乎龜速的姿態,碾過村里狹窄不平的土路。車輪每一次下陷,都讓司機的心髒跟著抽搐一下。最終,它在方一凡家那座樸素的小院門口停穩。
車門滑開。
兩個身影探出,帶著一臉的局促和掩飾不住的新奇,打量著這個完全脫離了他們認知體系的世界。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形挺拔,一張臉是那種被大銀幕反復驗證過的英俊。國內影視圈正當紅的一線男演員,孫輝。
跟在他身後的青年,步履穩健,每一步都透著力量感,眉宇間的專注力幾乎要凝成實質。國乒名將,許鑫。
兩人剛在泥地上站穩,直播間的彈幕池就被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瞬間沸騰。
【臥槽!臥槽!孫輝!真的是輝哥!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啊啊啊是許哥!我的六邊形戰士許哥!節目組你們是懂請神的!】
【一個演員,一個運動員,一個音樂人,一個籃球教練……方一凡這是打算湊一桌麻將,文體兩開花是吧?】
【期待值拉滿了,不知道這兩位新來的頂流,能不能扛住老方那個魔鬼的折騰。】
孫輝和許鑫,是杜松與王鳴各自邀請來的好友。
他們出發前接到的邀請說辭,是“體驗田園生活,徹底放松身心”。
這個美好的願景,在他們看到院門口站著的那三個人時,碎裂了。
美好的期待被一股濃重的不祥預感迅速吞噬。
院門口,方一凡、杜松、王鳴三人並排站著。
三張臉上,掛著同一種難以形容的、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三分歡迎的熱情,三分看戲的促狹,剩下的四分,全是“歡迎來到新世界”的過來人式慈悲。
尤其是杜松。
他下午剛剛在年集里經歷了“砍價地獄”的公開處刑,又在一條鯉魚的掙扎中獲得了靈魂的“升華”。此刻他整個人的氣場發生了質變,笑容里褪去了慣有的疏離,多了一點幸災樂禍的通透。
他甚至覺得,這個場景,很爽。
孫輝和許鑫對視一眼。
都在對方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絲正在蔓延的寒氣。
不對勁。
這個感覺,非常不對勁。
這三人的笑容,哪是歡迎朋友,分明是狼群看見了兩只自己走進陷阱的小綿羊。
【哈哈哈哈快看孫輝和許鑫的表情,cpu直接燒干了!】
【輝哥的營業微笑已經徹底僵在臉上了,內心os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要上這艘賊船?】
【我宣布,賊船喜提新成員!恭喜孫輝、許鑫獲得方一凡豪華折磨套餐終身體驗券一張!】
【杜哥和鳴哥已經不學好了!看那不懷好意的樣子,完全被老方給帶歪了!】
當晚,方一凡的父母拿出了壓箱底的手藝,張羅了一大桌子地道農家菜。
下午那條讓杜松付出“尊嚴”的大鯉魚,被燒得色澤紅亮,湯汁濃郁。自家菜地里剛摘的蔬菜,帶著一股清甜,香氣霸道地鑽進每個人的鼻腔。
飯桌上最快活的,是靜靜。
小丫頭左手一個雞腿,右手一塊排骨,小嘴吃得油汪汪的,腮幫子鼓成了一只小倉鼠。
坐在她旁邊的表姐菲菲,看著她這副豪放不羈的吃相,滿臉都是無力感。
她放下筷子,對著自家舅舅方一凡,投去了一道飽含深意的視線。
那眼神精準地傳達了一句話舅,你看看你帶的娃,還有半點女孩子的矜持嗎?你這個爹到底是怎麼當的?
方一凡接收到外甥女的“死亡凝視”。
他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聳了聳肩。
表情里也寫滿了字我也沒辦法,孩子能吃是福,隨她去吧。
典型的佛系擺爛。
【哈哈哈哈哈哈菲菲那個眼神絕了!簡直是吾輩楷模,替廣大網友發出了靈魂拷問!】
【方一凡別問,問就是基因強大,自由生長。】
【靜靜我憑本事干飯,為什麼要優雅?】
【這一家子人太好玩了,我能看一百集!】
這頓晚飯,在一種熱鬧又溫馨的氛圍里結束。
新來的孫輝和許鑫,暫時驅散了初見時的那股不安,徹底沉浸在了這種淳樸的美味和不設防的熱情里。
他們並不知道,命運的所有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第二天。
凌晨四點半。
天色墨黑,像一塊厚重的幕布,將整個村莊籠罩。萬籟俱寂,只有遠處傳來幾聲雞鳴,刺破了這片沉寂。
《一路同行》的直播間,在這個堪稱離譜的時間點,悄然亮起。
無數還縮在被窩里的觀眾,睡眼惺忪地點了進來,彈幕上全是問號。
【???四點半?導播你是不是夢游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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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節目組是卷王附體嗎?大過年的,起得比雞都早?】
【我倒要看看,方一凡這個點要搞什麼ど蛾子,最好別讓我失望。】
畫面里,方一凡早已穿戴整齊,精神抖擻得不像個人類。
他對著鏡頭,豎起一根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
那張臉上,露出了觀眾們既熟悉又恐懼的,那種混合了純良與邪惡的微笑。
然後,他開始了“叫早服務”。
第一個目標,杜松。
方一凡推開杜松房門時,腳步輕得像只貓。
這位頂級音樂人睡得正沉,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似乎正在夢里指揮著一場完美的交響樂。
方一凡湊到他耳邊。
用一種魔鬼低語般的語調,吹著氣,輕聲呼喚
“杜哥,起床上班了。”
杜松的身體猛地一顫。
眼楮瞬間睜開,瞳孔在黑暗中劇烈收縮。
那眼神里,先是夢境破碎的茫然,隨即化為被驚擾的惱怒,最後定格為一種認命的、生無可戀的絕望。
他感覺自己昨天才從火坑里爬出來,今天凌晨又被一腳踹進了冰窟。
第二個目標,王鳴。
這就簡單粗暴多了。
方一凡走到床邊,根本不廢話,猛地一把掀開了他的被子。
一股寒氣瞬間包裹了王鳴。
“鳴哥!集合了!”
方一凡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王鳴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根根豎立。他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楮,充滿了血絲,東北口音的咆哮幾乎要掀翻屋頂。
“方一凡你有病啊!這才幾點!”
最後,輪到了兩位新來的貴客。
方一凡的態度,切換得無比絲滑,顯得“溫柔”了許多。
他只是在門外,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門。
然後,用一種無比誠懇,甚至帶著一絲歉意的語氣說道
“輝哥,許哥,起床了,我們今天有個特別重要的傳統活動。”
孫輝和許鑫,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被叫醒了。
兩人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和其他人一起,被聚集在了院子里。
凌晨的寒風帶著尖銳的涼意,像無數根細小的針,扎在他們裸露的皮膚上。
幾個人瞬間徹底清醒了。
也瞬間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全部惡意。
他們裹緊了身上最厚的外套,用一種哀怨、憤怒、不解的眼神,集體聚焦在那個罪魁禍首身上。
“老方,你最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王鳴咬牙切齒,每個字都從牙縫里擠出來。
“是啊一凡,”孫輝也扛不住了,聲音里帶著一絲演員特有的,恰到好處的戲劇化虛弱,“我們到底是來干什麼的?拍荒野求生嗎?”
觀眾們也同樣好奇,彈幕瘋狂滾動,各種猜測刷滿了屏幕。
方一凡環視了一圈面前這幾個睡眼惺忪,怨氣沖天的“難兄難弟”,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甚至在清冷的晨光里,帶上了一絲神聖的光輝。
他緩緩開口,一字一頓。
聲音在寂靜的凌晨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欠揍。
“做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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