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 章 興師問罪
話音剛落，殿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戚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衫，隨之起身走至殿中，恭迎呂雉。
隨著一陣環佩叮當之聲由遠及近，呂雉緩緩入殿，身後采青仔細捧著披風，亦步亦趨。
戚夫人上前屈膝行禮道︰“妾身見過皇後，不知皇後駕臨，未曾遠迎，還望皇後恕罪。”
呂雉掃視了一眼殿內，目光在戚夫人身上停留片刻，隨後微微一笑︰
“戚夫人不必多禮，近來天氣轉涼，本宮特意挑了些蜀錦，想著給夫人送來，好做幾身冬衣。”
說罷，呂雉輕輕抬手，身後的采青會意，立刻上前，將手中的錦盒呈至戚夫人跟前。
“妾身謝皇後關愛。”戚夫人接過錦盒，再施一禮。
此時，若華手捧茶盞入殿，並奉于呂雉跟前垂首道︰“皇後請用茶。”
茶盞中，碧綠的茶葉在熱水中舒展開來，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裊裊茶煙在殿內彌漫。
呂雉卻並未伸手去接，目光落在了若華手上。只見若華的手指關節處，有幾處細小的深色瘀斑，像是反復被尖銳物扎刺留下的痕跡。
若華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將手往衣袖里縮了縮，手托茶盞，強裝鎮定。
“將手拿出來。”呂雉淡淡的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若華听得一驚，隨後強壓住內心的慌亂抬首道︰“奴婢身份卑賤，怕污了皇後的聖目。”
呂雉面色一暗，隨後遞一個眼色給采青，采青會意，正要上前，
“不得無理。”戚夫人看一眼若華開口道︰“皇後有命，還不照做。”
若華眸子一震，正猶豫時，采青已是上前一步，一把握住若華的手腕，從若華手里接過茶盞放于一旁，隨後將若華的另一只手托之呂雉跟前，撩起寬袖。
呂雉目光一凜，這才發現若華不僅在手指關節處有瘀斑，甚至在指甲邊緣還殘留著不易察覺的暗紅色粉。
呂雉面色一沉，隨後冷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若華聞言直接跪地︰“回皇後話，奴婢干活時易用力，不免磕磕踫踫，故而指上常留下瘀斑。
“采青，是這樣嗎？”呂雉的聲音透出寒意。
“回稟皇後，據奴婢所知，若華平日里所做之事不過是灑掃、奉茶、整理宮務，這般活計，絕不可能導致她手指上出現如此多的瘀斑 。”
“放肆！”呂雉瞬間冷了顏色，隨即將目光落向戚夫人︰“戚夫人便是如此管教宮人的？”
“妾身不敢。”戚夫人微微欠身︰“是妾身管教不嚴，還請皇後責罰。”
“既如此，那便交由暴室處理吧？”呂雉淡淡的目光掃過戚夫人，語氣波瀾不驚。
若華聞言，神色驟變，面色慘白。
戚夫人抬眸迎上呂雉試探的目光，不卑不亢道︰
“若華是言語間冒犯了皇後，罪不至于發落暴室，還請皇後從輕發落。”
“怎麼！戚夫人這是縱容宮人欺上瞞下了？”呂雉沉了眸色冷冷道。
“妾身不敢！”戚夫人微微欠身︰“若華是妾身的貼身宮婢，她犯了錯，妾身自當嚴懲。
只是眼下並無確鑿證據，若是隨意定罪，妾身以為不妥。”
呂雉冷笑一聲︰“戚夫人這是在有心袒護罪婢？”
“妾身只是就事論事，還請皇後明察！”
殿內一時陷入沉寂，空氣仿若凝結一般，令人窒息。
此時，有宮人入殿稟報︰“夫人，宮女白芷在外有急事求見。”
戚夫人眸色微動，良久︰“皇後在此，讓她有事稍後回稟！”
“諾！”
“慢著。”呂雉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戚夫人︰“既是急事，怎可耽擱？”說著呂雉話鋒一轉︰
“亦或是，本宮在此，戚夫人有意避諱？”
“皇後多慮了。”戚夫人說著轉身︰“讓她進來。”
“諾！”
不消片刻，但見白芷匆匆而來，在瞧見皇後的那一刻，白芷似是一愣，隨即趕緊俯身下拜︰“奴婢拜見皇後、戚夫人。”
戚夫人看一眼白芷︰“皇後在此，你有何急事要報？”
白芷聞言微頓，卻囁嚅著不說話，將頭埋低了些。
“大膽！”采青此時出聲喝斥︰“皇後在此，你如此作態是何用意？”
“奴婢不敢！”白芷被嚇得立馬伏地，抬袖間卻見一黑漆漆的物件從袖口落下，滾到了呂雉腳下。
若華一瞧，面色大變，忍不住抬眸看向戚夫人，戚夫人微微皺眉，目光落在了被采青撿起的人偶上。
采青此刻卻警惕地退開一步，與呂雉拉開了距離。
“此乃何物？”呂雉目光淡淡地瞥向采青，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呈上來。”
“萬萬不可！”采青听聞，不假思索便斷然拒絕，旋即面色凝重如霜，沉聲道︰
“此物乍看之下，乃是一具以桃木精心雕琢而成的人偶。”
“桃木人偶？”呂雉面色微沉︰“繼續說。”
“諾！”采青忍著心悸看向手中的人偶，稍作緩和後方開口道︰
“此人偶周身遍插密密麻麻的銀針，四肢由干裂且脆薄的竹條精心編織，呈現出扭曲之態，仿若正承受著無盡的痛苦與折磨。”采青說到此處，微微頓了頓，面上浮現出一絲忌諱之色，而後繼續道︰
“其表情陰森詭異至極，似乎被某種邪惡力量所操控。
身上以暗紅色絲線繡就的奇異符文，線條蜿蜒曲折，像是某種神秘而邪惡的詛咒。”采青說著看向呂雉，
“如此邪物，實在令人膽寒，必定有人心懷不軌，欲以巫術害人。”
“大膽！”呂雉聞言瞬間動怒，目光凌厲地射向地上跪著的白芷︰
“宮中嚴禁巫蠱，你竟敢在此行巫蠱之事，來人——”
“皇後饒命！”白芷聞言立馬跪伏于地哭訴道︰“此等不祥且詭異之物，實非奴婢所有。奴婢不過是在園中恪盡職守，于偏殿清掃之時，于草叢之間無意間拾得。
奴婢一經察覺此物散發著陣陣怪異陰森之氣，心中惶恐萬分，絲毫不敢耽擱，即刻心急火燎地趕來向夫人如實稟明，請皇後明察。”
說罷，白芷以額觸地，一拜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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