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的父親,看到這個場景,心里直叫嗚呼哀哉。哎喲咧,靈芝這件事,到了這個程度,只能是爛布條包腦殼,撞到哪里算哪里了。
靈芝倒是不怕任何事。
柴胡從辛家庵包了一輛黃包車,急急趕來。剛下車,開口便對靈芝說︰“我和我的大女婿商量好了,先請你吃個飯,去陽明西湖的西湖李家,我們邊吃邊聊。”
“好啊。不過,話說到前頭,是你柴大老板請我吃飯,你帶上你的兒子了嗎?”靈芝說︰“萬一我看不上你的兒子,我不會去結賬喲。”
“去吃個普普通通的中午飯,花不了幾個小錢。我不會要你付款的。”柴胡說︰“在整個南昌城,西湖李家羊肉火鍋,口味可是一絕呀。”
靈芝脫下學生裝,換上一身小皮襖,加一條緊身的黑紗褲,黑紗褲的外邊,系著一條酒紅色的褶皺裙。把一個精致的小包包往肩上一掛,靈芝說︰“錢大老板,從象山路走到西湖李家羊肉館,要經過青山路口,至少有三里路,你不會要我走路吧?”
“不會的,不會的。我怎麼會讓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大冬天走路呢?”柴胡站在象山路與陽明西路的交叉口,扯著嗓子喊︰
“黃包車!黃包車!”
南昌城不是什麼富裕的城市,踏黃包車的人,大有人在。頃刻之間,就有四五輛黃包車,停在柴胡的身旁。
陽明西路西湖李家羊肉館的老板,在靈芝的眼楮里,應該是一位滿腹經綸但又抑郁不得志的人,脖子上系著一條牛肉紅的圍巾,對眾人說︰“鄙人姓李,是李蓮英的李,不是李世民的李。諸位客官,天色太冷,先進屋喝一杯熱茶,暖暖胃。”
李老板又說︰“柴老板訂的包廂,在三樓上,諸位,有請!”
西湖李家羊肉館,一樓是大眾化的餐廳,幾十張小拼桌,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二樓是小包間,取的名字,倒也有幾分雅味,什麼太白軒,陶然軒,李漁軒,桃扇軒,似乎,每個包間的名稱,都與姓李的人,還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一個木質的、紅油的旋轉樓梯,靈芝那雙帶後跟老北京布鞋,“咚,咚,咚,”踏在樓板上,發出一種滲通所有季節和空間的聲音。
三樓才有的大包間,一張大轉盤的桌子,足足可以坐二十個人。有好幾位張輝瓚手下的軍官,包括柴胡的大女長,王營長,和他的夫人。
王營長站起身來,伸出手,說︰“你就是我岳父所說的那個靈芝姑娘吧?快請座嘛。”
王營長本來還想多說幾句話的,無可奈何的是,他的老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在他的大腿上,揪著一塊肉,狠狠地扭了一下。
靈芝說︰“柴大老板,你的兒子是哪一位?讓我認識一下嘛。”
柴胡說︰“今天,我非常抱歉,兒子另外有事,不能來。王營長,你和靈芝,先談工作上的事吧。”
王營長說︰“我們團部,缺少一名機要秘書。我岳父昨夜里和我說了,你是一名高中生,應該適應這份工作。”
“我只適合做一個教師,或者護士。”靈芝說︰“柴老板昨天和我說,你王營長可以在軍隊里,可以給我找一份工作,但是,我拒絕了他。我是一個高中還沒有畢業的學生,膽子小,怕事。一來,不想上前線送命;二來,不想當勤務兵,受人欺負。”
王營長說︰“哎哎哎,我給你介紹的工作,是機要秘書,既不要上前線送命,又不要受人欺負。”
王營長的老婆說︰“好啊,姓王的,這樣的好事,你為什麼不安排我去干?”
“老婆,你爹安排的事,我怎麼能推三阻四?”王營長說︰“其中有什麼彎彎繞繞,你問你父親去。”
柴胡連忙向大女兒使了一個眼色。
這時候,西湖李家羊肉館的服務生,正忙著上菜,所以,大家閉口不言。
酒,上的是樟樹縣滿洲老街萬成作坊出的特香型四特酒,每一個人的面前,擺上一瓶。
王營長的老婆,把丈夫喊到外面的拐角處,開口便發脾氣︰“姓王的,你是不是想娶第二房老婆?我警告你,老娘絕不容許你胡作非為!”
“老婆大人呢,你聲音小一點,好不好吧?”
“我為什麼要聲音小一點?你若是想娶姨太太,老娘就敢鬧過天翻地覆!”
“不是我想娶姨太太,而是你父親。”
“啊!這個老家伙,五六十歲的人了,還想娶姨太太?”
“他呀,他經常和我說,他這一生的遺憾,就是沒有兒子。他想生個兒子,繼承香火。”
“那不行,那絕對不行。”老婆說︰“假若這個女人,真生出一個兒子來,家里的所有的財產,都歸了這個兒子。我這個當長女的,還怎麼過日子?”
“你曉得,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一個做大女婿的,不好說話。”
老婆說︰“老公,你拿一個主意,盡量把這件事,攪黃了。”
“老婆,把這件事攪黃,辦法有的是。”王營長說︰“軍隊里,許多的軍官,都是單身漢子,我們給那個女孩子,挑一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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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挑一個話,必須挑一個有實力、有職位的人,讓我父親,心生畏懼,知難而退。”
里邊的人在喊︰“王營長,你們兩公婆還在外面唧唧哇哇講什麼,開餐了!開餐了!”
王營長的老婆,把靈芝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說︰“剛才,我有點沖動,對不起呀。”
“一點小誤會,我沒有放在心里。”靈芝說︰“姐姐,哪位是你弟弟啊?”
靈芝問這話,怎麼回答呀。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副營長,姓張,黑龍江虎林人,是我的義弟。”
姓張的年輕軍官,一身戎裝,靈芝看上去,還挺舒服。
張副營長說︰“有幸認識靈芝姑娘。”
“張副營長,吃完飯,你送靈芝姑娘回家,好不好?”
“求之不得。”
張副營長做夢都沒有想到,王營長的老婆,突然給他介紹一個女孩子。旁邊的幾個兄弟,端起酒杯,輪番敬酒。
靈芝小聲地說︰“張副營長,你少喝點酒,傷胃呢。”
吃完飯,張副營長和靈芝姑娘,一前一後,走到陰明公園。靈芝突然說︰“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呢。”
到底是當兵的人,張副營長閃到一棵大樟樹後面,一個賊頭賊腦的老漢子,正快步朝靈芝追去。
張副營長一個箭步,右手立馬掐住那個人的喉嚨。
那人說︰“我是柴胡呢,我掐住我的喉嚨干什麼?”
張副營長責問道︰“你一個糟老頭子,鬼鬼祟祟,跟蹤一個女孩子干什麼?”
“你先松開手,我再說。”柴胡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說︰“那個女孩子,我和她父母說好了的,她是我未來的兒媳婦。”
“是你大女兒,親口告訴我的,你沒有兒子呀。”北方人的性格,真是豪爽,根本不怕當場得罪人。“莫非是你這東西,心懷不軌?”
柴胡咆哮道︰“偌大的一個南昌城,還輪不到你兵痞子,在我面,張牙舞爪!”
張副營長從皮套子里,抽出一把黑色的手槍,槍口抵在柴胡的腦門上,說︰“我本來就是一個縱橫江湖的浪子,從來不曉得怕哪個地頭蛇。老家伙,給你一分鐘的時間,給我跪下磕頭!”
靈芝竄出來說︰“張副營長,你行軍打仗,居無定所。你這一鬧,可把我的父母害慘了!你快收起槍,不然的話,你們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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