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除了在個別奇葩眼中,姚安饒當然是個很漂亮的人。尤其是在修習戲曲、血海以及那套七情六欲的魔功後,這個女人的氣場逐漸走向了一種無法界定的狀態,似乎所有與美相關的負面形容詞都被她裝進了自己的皮膚之下,比如妖艷、沉淪、貪婪、溺愛、索求等等。
以至于尋常人若是看她太久,心神都會下意識沉溺進去,待到醒來時,便精神疲憊如同 大醉一場。
但似乎在遇到尉天齊後,她那無法掩蓋的怪誕氣場被凡夫綜合了很多,這才沒有真的引出什麼亂子。
更何況此時她還戴著大花臉的臉譜,誰又能知道下面是張怎樣的臉呢?
所以在皇都底下,尤其是各個經營修行者賭場的坊間,出名的並不是什麼美麗的臉,而就是這張臉譜!
一個喜歡穿白裙帶著紅色花臉臉譜的姑娘,在過去這段日子里,成為了游蕩在皇都底下中小型賭場的幽靈,專精仙兵斗上搖骰子作弊以及比大小時各種詐和,大家都知道她有手段,但卻沒人抓到過。
更讓人記恨的是,這個女人也是恕索坊鬧大事件的主要嫌疑人。
現在她卻明目張膽的走進了拍賣恕索坊的房間,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你攪和黃了賭場,然後來兌賭場?
你真當我們皇都各家賭場是泥捏的!?
是的,能來買恕索坊的人,大多本就是其他地下賭場的經理人,並購嘛!
所以尉天齊其實是在提醒姚安饒,皇都雖然大,人也很多,但格外看重規矩,連賣早點都有自己的規矩,任何外來的勢力想立足,就要按皇都的規矩來辦事,只有同行認可了,才能留在皇都。
而針對修行者的地下賭場,無疑是個更加密閉的小圈子,你一個壞了規矩的外來人,肯定是要被瘋狂針對的,就算你買下來,也不會讓你開起來的。
姚安饒並不理會,她邁步緩慢的走向最後排的椅子,帶著黑色臉譜的尉天齊聳了聳肩,跟在了自家班主身後。
房間里有人大聲啐了口痰,用皇都話罵罵咧咧,有人冷笑不止,好像十分的不屑。
尉天齊和姚安饒對此毫無反應,二人落座,便開始發呆,花臉靜默,好像兩個假人。
很快陸陸續續開始從正門進來人,開賣的時間即將到來,在門外守著的那個七品官服男子耷拉著腦袋溜達上台面,他左右看看,椅子只坐滿了一半,恕索坊屬于灰產,且投入不小,對于皇都這種講究面子的地方,不是什麼搶手貨,所以來買的人也不是很多。
他最後掃到了坐在最後排的兩個臉譜怪人,明明花了錢提前進,結果不佔個近點的座,跑到大後面去,一看就是來見世面的年輕人!
他咳了兩聲,抬手示意大家安靜,“我看人來的也差不多了,咱們早點開始早點結束啊!”
說完也不等大家接茬,從袖子里拿出一張文書,攤開讀了起來。
“依京府衙門議,有京兆尹、司隸校尉等主官裁判,皇都內坊恕索坊可售與外民,以資內庫,促民生,輔修行。。。”
這是關于恕索坊的裁決文書,那七品官袍的男子念的隨意,底下人也沒人听,大家打著哈氣無聊的抖腿。
男子念完,又把那文書翻轉過來,給台下眾人示意一二,“喏!都看見了啊!”
“快開始吧!”底下人紛紛叫道。
男子咂吧了一下嘴,伸手拍了拍桌子,“戊寅月癸亥日,未時,土地坊拍賣開始!起價一千靈材,加價最低一百靈材,等價物以市價為準,不得虛報,違者依大夏律法處理!”
他話音落下,揮手示意大家開始叫價。
可屋子里安靜非常,沒有任何聲音,剛才還急不可耐的眾人反而一個個變得無聲了。
男子左右看看,皺著眉開口道︰“沒人報價嗎?不買來這干什麼?”
房間里依然安靜。
男子終于察覺到了一絲不同的氣息,台下這些家伙大小都是皇都地下有幾分產業的人物,一千靈材算不得多,肯定還是掏的起的,此時沒人叫價!必然是在等著什麼!
果然,安靜的屋子里終于有人開口了。
那是一道帶著笑意的女聲,來自最後排的座椅。
“一千一。”姚安饒舉手。
“一千二!”前排一個錦袍儒生緊跟著舉手。
台上的男子微松一口氣,有人拍就好,氣氛炒熱大家自然就會繼續出價了,他伸手一指,大聲道︰“一千二百靈材!還有沒有?”
這話像是扔進了大風里,沒有一點回應,房間里又安靜下來,明明前兩個人叫的那麼貼近,卻又斷的這麼倉促。
台上的男子不解的掃視眾人,發現前排的人臉上都帶著冷笑。
“還有沒有?一千二一次!”男子大聲問,他的眼光不自覺地掃到後排那紅色的臉譜上。
果然!
“一千三。”姚安饒再次舉手。
“一千四!”前排另一個儒生幾乎和她前後腳開口,好像就在等著她一樣。
台上的七品官終于看明白了情況,這場拍賣會的重點根本就不是恕索坊本身,而是皇都對于外來不听話的勢力的圍剿!
他憐憫的看向最後排的花臉臉譜,感覺那臉就像是在哭一樣。
房間里再次安靜,他只好繼續道︰“一千四一次!兩次!”
“兩千。”姚安饒聲音依舊淡淡的。
“兩千一!”還是只多一百,還是前排的座位。
尉天齊看向身旁坐姿筆直的班主,開口道︰“看來他們已經私下約定好了,這恕索坊不論你叫價多少,他們都加上一百,即便接盤的人是溢價購買,其他皇都的賭場也會付出一些利益,幫他回血,而若是你叫的太高,他們再果斷撒手,讓你高價坐蠟,同時不讓你好好經營恕索坊,讓你血本無歸。”
皇都的待客之道,簡單而實用,一切都依靠著某種默契。
姚安饒好像沒有听見,繼續開口道︰“兩千三。”
“兩千四!”
“兩千五。”
“兩千六!”
每當姚安饒停下,其他叫價的人別也會立刻停下,只要姚安饒開口,下一刻就會有人接上,這就是示威!純粹的示威!
你!絕對不可能得到恕索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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