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刺入最後一刀時。
那身下時而閃爍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
那張臉。
此刻終于定格成了渡鴉的模樣。
渡鴉發黑的臉上已經寫滿了痛苦和扭曲。
他的身體已經沒了氣息,就連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但詭異的肌肉還在不斷地蠕動。
卡米用盡全身所有的力量,將匕首刺入渡鴉無比堅硬的脖頸。
“啊啊啊啊!!!”
她奮力的將脖頸劃開!
劃不開她就一刀接一刀的將其切割!
嚓——
隨著最後一塊皮肉撕扯掉落。
渡鴉痛苦而又扭曲的頭顱被卡米甩到遠處。
尸首分離。
他已經再起不能。
卡米緊繃的心弦瞬間斷開。
解脫,疲憊,無力,悲傷,痛苦。
霎時間一齊涌上她心頭。
肩上的槍傷,鮮血還在不停的涌出。
她所有所有的力量,都已經抽空。
遠處是時而傳來的滴滴聲。
倒地的克萊爾,和已經逐漸冰涼的格赫羅斯。
地上那張散落的折疊紙條還在不遠處。
她無力的將其拿起。
展開。
那是王晨的的字跡,字跡非常之小,寫得密密麻麻。
“是我,阿晨。
你是姜哥還是阿陽呢?
我猜是姜哥吧。
你是在哪看到的呢?
是我的筆記本里嗎?還是我在巴別塔留下的符號找到的密碼箱?
當我寫下這一行字的時候,我準備去做手術了,我沒讓佐婭和艾娃姐姐幫我做,讓暗巷里的老醫生,他的嘴巴嚴。
你沒醒,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醒。
我騙了你,血液模糊)生物毒素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它侵蝕我的身體,腐化我的視野,就像一雙大手已經捏住了我的心髒,甚至讓我不能保持清醒,我有點害怕。
但已經無所謂了,雅各布這麼欺負我們兄弟,做完手術,明天我就去和他賭命。
無論是死是活血液模糊)恐怕我都不能陪你走下去。
好險我們沒說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你們一定知道,這是艾娃姐姐所研發好的基因重組劑。
你們也知道它現在無毒無害血液模糊)只會讓你的基因改構血液模糊)
只是時間不允許血液模糊)
巴克什地下,有我留下的東西。
當注射完成之後,只有你能夠取出。
是毀滅還存活,看你們。
血液模糊)可阿晨還是想和你們回家……
但欺負我們兄弟的。
字跡加粗)我會讓他不得好死。
死。”
卡米放下字條。
蒼白的臉上,空洞的眼中也逐漸失去光彩。
就連她都已經明白。
王晨所謂的底牌,完全就是一個陷阱。
那個基因藥劑,實際根本沒有研發好。
一直都只是半成品。
除了姜野,沒人能夠使用。
恐怕就連姜野也不能再使用第二次。
而那所謂的底牌,根本只是王晨篤定有人會順著他留下來的線索,找到所謂的底牌。
無論是誰,都絕不可能是姜野和龍陽。
他們也絕對不會對王晨動刀。
只有敵人,或者是被誘惑住的人,才會上鉤。
而這封信,一半是王晨寫下對兩人無盡的不舍。
剩下的一半,是寫給看到這封信的敵人。
卡米無力的抬起頭,看著王晨那張平靜中還帶著笑意的臉龐。
現在就連臉上都爬上了黑色脈絡。
脈絡還在跳動,就像是擁有生命一般。
<——
劇烈的爆炸聲接連自頭頂響起。
坍塌,爆炸,倒灌的海水。
一個接著一個,將這座海上堡壘已經毀了一大半。
就連地下室的入口,此刻也已經被全部掩埋。
“阿晨……”卡米輕聲喃喃。
“謝謝你,救我一命……”
卡米肩上,鮮血還在不斷流淌。
她沒有接受過改造,就是這里的人里面,最普通的一個。
光是不斷涌出的鮮血,已經將她的生命和力量都抽空殆盡。
深埋的地底,還有隨時可能倒灌的海水。
這里已成絕境。
“但已經沒辦法了……”
卡米空洞的輕聲喃喃。
她踉蹌的跪地前行,鮮血一路流淌。
靠在碎裂的玻璃器皿旁,卡米就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卡米伸出手,卻不知道伸往何處。
只能遮住了忽閃忽爍的燈光。
她閉上眼楮。
“克萊爾……”
“你是無辜的……”
“對不起……”
此刻。
卡米無比恐懼的無邊無際黑暗再度襲來。
這一次,她徹底被黑暗吞噬。
卡米倚靠在玻璃器皿上,心髒的跳動也逐漸緩慢。
整個地下室里。
除了還在扭曲的渡鴉殘軀之外,就只剩下克萊爾輔助脊椎的嘀嘀嘀聲。
最後就連輔助脊椎的聲響都停止了。
卡米的鮮血流淌到整個地面。
閃爍的燈光也已經熄滅,只剩下幽幽的綠色應急燈光。
隨著頭頂的爆炸聲停止。
被渡鴉抱起的王晨,此刻就靠在卡米身旁的玻璃器皿旁。
那古怪的黑色脈絡此刻竟然詭異的沿著地上的血液,開始蔓延。
蔓延到王晨臉上的脈絡都開始逐漸變少。
脈絡蜿蜒曲折的開始游走。
可在眾人之中,它竟然奇跡般地只游走到了即將瀕臨死亡卡米身旁。
順著卡米的褲腳,它竟然爬上了卡米褲腳里雪白的腳踝上,且還在順著一路攀爬。
最後竟然爬到了那被子彈擊中的傷口處。
小小的脈絡瞬間張開,霎時間便如同一張網,將傷口徹底籠罩。
它的深褐色的模樣也變成了無比雪白的肌膚,開始源源不斷地修復著已經昏迷的卡米。
那蠕動的血肉還將瓖嵌在血肉里的彈片也給擠出,隨後開始修復。
直到卡米身上的創傷再度變得潔白如初。
甚至是腳踝上的老傷,以及臉上的劃痕都慢慢的修復掉。
那蔓延在地面上的脈絡才緩緩收回。
重新收回到了王晨的身上。
地上。
不斷蠕動的渡鴉殘軀也停止了跳動。
地下室中。
所有的東西,再度歸于死寂。
……
姜野剛剛進入gti的辦公室。
他便收到了賽伊德的通訊。
他輕聲道︰“怎麼了牢賽?”
賽伊德看著坍塌的潮汐監獄。
海面上,還有奮力游出的獄警和囚犯。
曾經被囚犯荼毒過的抵抗之弧。除了自家兄弟被捕,其余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只是冷漠的看著他們爬起,審核,隨後再度丟入海中。
賽伊德低聲道︰“瓦爾基里,阿薩拉南部,基本已經全面被攻佔,只剩下雷斯負責的東面攻勢。”
“你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