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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打磨得極薄的石鏡同石劍放在一起，冷莫燃的眸光挪移開來，他手指從石鏡邊緣撫摸過。
這枚護心鏡的邊緣原本便顯得光滑之極，像是被人摩挲過無數遍。而他指尖輕輕點在護心鏡上頭，那鏡面之上，居然滌蕩起了淺淺波紋！
這一幕頗為驚人。
因為這面護心鏡乃是用石頭做出，再薄也是實打實的材質，但是被他指尖一觸，卻好像成了水波一般無聲地蕩漾開來波紋無數。
這石鏡中心區域，好像能夠滲透水光。
然後冷莫燃抬頭，眸光停留在那把石劍之上。
葉玄月听見他說道。
“這把石劍，真正重要的東西隱藏在石中。”他伸出手，然後按住誅邪的劍鞘，對準這把石劍的劍柄部分，猛然向內頂去——奇妙的事情發生在一瞬間，這把石劍之中，居然好似有什麼東西快要掙脫束縛，然後——
從石中冒出了一柄柳葉般的小劍！
這把劍居然隱匿在石中！
這是一把，劍中劍。
若不是冷莫燃出手，連玄月都沒有看出這其中的玄妙。謝長風站在原地，神情卻隱隱有些彷徨，因為他之前在神界得到這把石劍的時候，便用精神力查驗了無數遍，可是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把石劍之中居然還藏匿了這樣一
把瞧著便極銳利陡峻的小劍。
赤瞳伸出手想要去踫一踫這把柳葉一般的小劍，卻被冷莫燃制止了。“別貿然觸踫它。這把劍藏在石中這麼多年，銳氣沒有失去。你若是眼下觸踫，必定被里頭的銳氣所傷，輕則失去一條手臂——重則……渾身經絡都被這劍氣割得碎裂開來
。”
“而且這里是下界，藥石難以醫治。”
他極少把一件事情說得這樣嚴重。
赤瞳吐了吐舌頭，卻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不敢再胡亂動作。冷莫燃卻繼續說道。“這把劍里頭藏著的便是那惡魂。這把劍雖然窄短，但是其實本體銳氣極強，唯有這把劍的銳氣才能夠鎮壓住那惡魂。因為外頭的鎖魂石劍能夠隔絕感應，所以這把劍你之
前才感應不到。”
冷莫燃看向謝長風，他這句話的語氣說得也極為平靜，在冷莫燃看來，他只是同他解釋清楚，但是對面的謝長風卻還是有些說不出的難堪感覺。
他在冷莫燃面前，總有一種無力感。
這個男人，越是一副大氣姿態。
他反而覺得自己越發卑微。
這並不是他的錯處——只是這種無力的感覺，讓他內心燒灼，心里頭像是有一團難耐的火焰再灼燒，讓他無法直視對方的面容，仿佛那樣映照出他在他面前的不堪。
他從來就比不上他的情敵。
“所以……這是兩把劍？”
冷莫燃點頭。
他伸出手勾起那面護心鏡，他說道。
“這鏡子可以照出那柄劍之中藏匿的惡魂。這面鏡子，能照四野之魄。”
“其實玄月手中的那面鏡子也可以做到。”
“只是玄月眼下神力被封。”
他看向身旁的少女，語氣不自覺地便溫柔了幾分。
“你在陷入神道宮的陷阱的時候，若是動用那面鏡子，不至于傷得那樣重，可是你之所以不用，應當意識到了些問題吧？”
葉玄月沒有想到他這樣敏銳，她沒有說出口的事實，在他眼中都如此清晰。她點頭，眼瞳之中的光芒似是螢火，又像是同對面的冷莫燃惺惺相惜，心有靈犀。
“乾坤鏡出了點問題。”
“我發現那面鏡子一旦覺醒，同洗塵筆類似，我若是動用得太多，有可能影響到下界——”
“那面鏡子，其實同洗塵筆有相同的功效，都是用來平衡下界的天道運行。所以我才不動用。”
“雖然那鏡子已經被我認主。”
“但是我若是汲取太多力量的話……或許會影響到炎黃鏡所屬的下界的平衡……”葉玄月頓了頓，所以她上一次陷入那樣的絕境，都堅持不再動用那面炎黃鏡，她的語氣堅決，而耳畔卻傳來了那青年的嘆氣聲，他伸出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耳垂，他的嘆氣
似乎沾染了幾分心疼。
“可那些都沒有比你更重要。你上一次若是肯用炎黃境，便不會傷得那樣厲害。”
“你怎麼如此倔強？”
少女咬唇，卻不為所動。並不肯松口。她倔強的側臉有一種獨特的清麗感，冷莫燃的手指輕輕地從她的臉頰輪廓拂過，他說道。“那鏡子既然被你認了主，同那些小世界的牽扯已經不大了。你即便動用了，對那些小世界的影響也微乎其微。我之前沒有想到你能猜到炎黃境的這一重功效，所以一直沒
有同你解釋清楚，是我的疏漏。”
“你不需要再刻意壓制這面鏡子的自動護主功效。”
“他們不配傷你，更不配讓你如此苦心孤詣地壓制自己的法寶。”冷莫燃說完了這句話，他看向手中的石頭護心鏡，然後輕輕一彈，同樣的灰色氣流在他的手掌心一閃而過，然後那石鏡上的波紋再度浮現，他伸出一勾，這石鏡漂浮而起
，同那把柳葉小劍正好形成了一個獨特的角度——然後石劍影影綽綽的波紋之上，居然多出了一個坐著的人影！
赤瞳驚奇得瞪大眼楮。
“這是那惡魂？”
冷莫燃點頭。
赤瞳想要伸手，想到之前冷莫燃的告誡，手還未伸出手便又偷偷摸摸地縮回來，他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絲的好奇，猶豫片刻，才開口問道。
“那……我們能夠同這惡魂交流麼？”
“他是從上古時代，便被困在這把劍里頭？”
“誰把他困在劍里頭的？”
冷莫燃看了一眼赤瞳，眼中的笑意不甚明朗，他反問道。
“你當真想要同他交談？”
“他殺過的神王，比你見過的神王還要多得多。”
“而且——他當年屠戮過強者無數，那只狐狸在血海大開殺戒，同他當年相比，還差得遠。”
赤瞳嚇了一跳。他再看向那石鏡之中黑乎乎的身影，訕笑了一下，身體往葉玄月身後略微閃躲了一下，卻有些心有余悸。
“這樣……這樣啊，那便算了吧。”
他還不想主動找死。萬一對方有什麼隔空釋放詛咒的法子呢。葉玄月卻笑了笑，看向冷莫燃。
“你不要嚇唬赤瞳了，你是不是對這道惡魂另有打算？”她了解眼前的男子，他若非必要，不會刻意提起。而且——赤瞳問他是誰將這惡魂鎖入劍中，她覺得冷莫燃的神情似是微妙，這把劍同這惡魂同他說不定聯系極深，更有
可能，就是冷莫燃將這惡魂鎖在這把劍中沉入焚爐，否則他不可能這樣清楚其中的始末！葉玄月起初也會驚訝，但是如今，她卻早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