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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玄月再抬起頭的時候,看見的是秋千架上的梨絮神女。
洗塵過後,她獨自一人,前來見梨絮神女。
即便葉玄月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她注視向這位神女的時候,依然感覺到——
心底像是掀起無窮無盡的波濤。
梨絮神女看著她,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她摘下了覆在她面容之上的紗簾,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葉玄月終于見到了她的真容。
她同梨弱的容貌,並不算相似,因為,她比梨弱,更具有普眾意義上的風情同美。那張臉是攝人魂魄的,從眉眼到唇瓣,皆是氣度絕佳。
葉玄月一言不發地盯著梨絮神女,隔了好一會兒,她方才听見對方開口說道。
“答應過用那艘神船交換神海礦脈,這一點我不會失信。”
“但是,有一事我不明。”
“當初離炎神王口口聲聲篤定,是神御所余孽要害弱兒,因為那個侍衛乃是被人用術法控制——他說唯有神御所的神魂授靈術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他說,是神御所想要害弱兒。”
“我也很好奇,你好端端的,為何要救同你萍水相逢的弱兒。在這羅剎海之中,利益當先,人人只為自己著想,利益擺在第一位最為緊要,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怕是……”
梨絮神女抬起頭,她的神情依然平靜得很。
“你自導自演這場戲,是想要獲得弱兒的信任麼?”
葉玄月的心跳——有些不由自主地加速起來。她抬起頭看著梨絮神女透出了些篤定的面龐,她微微咬唇,聲音卻冷硬又倔強,像是一塊海岸之上被海風吹拂多年卻依然巋然不動的硬石頭。
“不。想要刺殺梨弱的人同神御所沒有關系。”
“這件事情……我們查探過。”
她抬起頭,隱隱面向梨絮神女,梨絮神女卻看向她,她伸了伸手,葉玄月感覺四周盛開繁密花朵,卻有一種迷魂陣的效果,頭腦微微有些暈眩,她伸出手按住她自己的掌心,然後繼續說道。
“他們真正想要對付的不是梨弱。”
“而是想要來利用梨弱,讓神女你身受重傷!因為梨弱同神女你一同修煉過某種秘法,你們二人的氣機牽引,她一旦隕落,神女你必定重傷。”
“而以神女你同梨弱的關系來看,若是神女你重傷, 萬毒神君便要現身——他們最終想要算計的乃是萬毒神君。”
梨絮神女看著眼前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葉玄月,葉玄月從她的語氣里,听不出她心里頭在想什麼,也听不出,她究竟有沒有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萬毒神君?”
“哦?”
“既然如此,你所說的他們,究竟指得是什麼?”
五顏六色的花朵在葉玄月面前接連盛開,她的視線都有些模糊,她咬緊了牙關,卻感覺眼前的花蕊似乎沾染了毒花粉,她如今屏住呼吸隔絕四周卻已然有些遲了,她存了拼一把的心思,吐出了那個實力的名字。
“神道宮。”
“是那個,神界傳聞之中最精于符咒之術的神道宮!”
她一口氣說出這個名字,神情依然有些冰涼,而梨絮神女則是看著眼前這個模樣有些倔強的“少年”,她伸出手緩緩托腮,沉默半晌,方才說道。
“神道宮?”
“我們同神道宮無冤無仇。”
“你把這個神界大勢力搬出來,有想要渾水摸魚逃脫責任之嫌疑,畢竟你並沒有任何證據不是麼?”
葉玄月低著頭,心上模糊地閃過了些感應,然後她抬起頭,這一次聲音卻更發地倔強起來。
“我有證據。”
她抬起頭看向眼前的梨絮神女,似是擔心她不肯相信自己的話語,葉玄月又認真而又嚴肅地加重了一次語氣。她認認真真地說道。
“我可以證明,這一切都是神道宮的算計。”
黎見寒已經隕落了,沒有了神魂授靈術,想要說明對方的確很困難,但是葉玄月抬起頭看向梨絮神女的時候,眸光卻清澈見底。她認認真真地注視著梨絮神女的眼眸,聲線平緩,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有把握。神道宮的真正目的,若是我沒有猜錯,很有可能是萬毒神君手中的萬毒神船。“
“若是以此為誘餌,必定能夠誘出神道宮藏在羅剎海之中的棋子。”
葉玄月看向梨絮神女,她繼續說道。
“當初梨弱受到攻擊,對方使用的,也是神道宮的符咒,我不會認錯。”
梨絮神女注視著眼前的少女誠摯的眼眸,她微微抿唇,隔了好一會兒,卻輕輕地笑了笑。
“神道宮?”
“就在幾百年前,他們曾經來過一次神道宮,但是很快沒有了動靜。那一次,隱隱有風聲傳來,但是神君卻置之不理,不欲卷入風波之中。神道宮倒也很快在羅剎海之中沒了聲息,如今你突然提到這個名字,倒是讓我想起了這樁舊事。”
她的語氣,還是並未完全信任葉玄月。畢竟神道宮距離羅剎海太過遙遠,葉玄月想要憑借一言兩語讓梨絮神女相信,的確有些困難。
梨絮神女看向葉玄月,她的眸光落在這少女身上,隔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你究竟從何而來?”
……
“你究竟從何而來?”
問話的人看向眼前的青年,對面的青年微微勾了勾唇,他說道。
“我從黑暗的盡頭而來。”
“我見過黑暗,所以——這世上,人人皆得見到黑暗,在我心里頭方才覺得痛快。”
盛璐兒在一旁瑟瑟發抖,她感覺對面的人,若是一個不喜,便會立刻讓她魂飛魄散。但是奇怪的是,對面的人,卻似乎並沒有什麼動怒的意思,只是發出了一道有些低沉的悶笑聲。
“大言不慚。”
“就憑你?”
“你能有什麼本事?”
而這面容俊朗的青年抬起頭來,他的眼底像是無窮深邃的黑洞,然後他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
“我能讓羅剎海變作真正的地獄。”
對面的人猛然笑了起來,他注視著眼前的青年,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的眉眼,看向他的手掌,然後開口說道。
“你應當殺過很多人,也很有野心。但是你應該知道,僅僅憑借這些,想要讓羅剎海亂起來,也還是不足夠的。”
對面的青年卻不以為意。他看向眼前的老者。
“我只要活著,便可以。”
這老者看向眼前的青年,他突然笑了起來。
“有意思——那你隨我走吧。我瞧羅剎海,也不大順眼。”
“你這樣的心性,才能日後必成大器。”
盛璐兒依然在一旁瑟瑟縮縮,這老者瞥了一眼盛璐兒。
“此女……倒是資質差了些。算了,順手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