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燈籠的光映在殘破的佛殿上，像潑了一層血。
牛大力撐著伏魔棒站起來，吐掉嘴里的血沫子︰“正主兒總算來了。”
白百合的指尖在冰魄劍上輕輕一彈，劍身發出清越龍吟。段義眯起眼楮，數著燈籠的數量——九盞，比寒江渡口多兩盞。
顧三更的刀沒有動，但他的眼神變了。
血衣樓主“壹”站在第九盞燈籠下，黑袍垂地，臉上戴著白玉面具。面具上沒有刻字，只有一道刀痕，從左額劃到右頜。
“斷魂刀，金剛門，雪山派，大理段氏。”壹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子刮在骨頭上，“你們本不該 這渾水。”
牛大力哈哈大笑︰“老子就愛 渾水！”
壹沒理會他，目光落在顧三更身上︰“尤其是你——顧三更。”
顧三更的拇指抵住刀鐔︰“你認識我？”
“三年前，青州府，柳家巷。”壹慢慢抬起右手，“你殺了我七個弟兄。”
顧三更瞳孔驟縮。
牛大力扭頭︰“你還有這檔子事兒？”
顧三更的刀出鞘三寸︰“柳家巷殺的是拐賣婦孺的畜生。”
壹輕笑一聲，袖中滑出一柄刀。
刀長三尺七寸，通體瑩白如雪，刀鋒流轉著肉眼可見的寒氣。刀鐔上七枚星痕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光芒。
真正的雪魄刀。
白百合的呼吸微微一滯。
“今晚，舊債新仇一起算。”壹的刀尖指向顧三更，“你們四個，可以一起上。”
牛大力暴喝一聲，金剛伏魔棒帶著呼嘯風聲砸下！
壹只是輕輕抬刀——
“錚！”
棒刃相擊，牛大力竟被震退三步！更可怕的是，伏魔棒與雪魄刀接觸的地方，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寒氣侵體？！”牛大力駭然變色，連忙運轉金剛不壞神功化解。
白百合的劍就在這時刺到！
冰魄劍與雪魄刀在半空相撞——
“叮！”
兩股極寒之氣對沖，以刀劍為中心爆開一圈冰環！整座大殿的殘垣斷壁瞬間覆上厚厚冰層，段義不得不凌空翻身避開蔓延的寒氣。
顧三更的刀終于完全出鞘！
第一刀，“魂歸幽冥”！
刀光如墨，直取壹咽喉！
壹側身避過，雪魄刀反撩顧三更手腕。顧三更變招奇快，斷魂刀劃出一道詭異弧線——
第二刀，“無常索命”！
壹的白玉面具“ 嚓”裂開一道縫。他疾退三步，突然冷笑︰“就這點本事？”
雪魄刀藍光大盛，刀氣暴漲三丈！
顧三更不避不讓，斷魂刀悍然迎上——
第三刀，“黃泉引路”！
雙刀相擊的剎那，時間仿佛靜止。
“轟——！”
氣浪炸開，整座佛殿終于承受不住，轟然坍塌！
煙塵中，壹的白玉面具碎成兩半，露出一張蒼白如鬼的臉。他嘴角滲血，雪魄刀插在地上支撐身體。
顧三更單膝跪地，斷魂刀出現一道裂痕。
“好刀法。”壹抹去嘴角血跡，“可惜……”
他突然甩袖，三枚透骨釘射向牛大力！
段義凌波微步閃至，少商劍指連點，擊落兩枚，第三枚卻已到牛大力面門！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光後發先至——
“叮！”
透骨釘被一枚冰針擊偏，釘入柱中。
白百合收袖，冷冷道︰“卑鄙。”
壹突然狂笑，雪魄刀猛地插入地面！
“一起死吧！”
刀身藍光瘋狂閃爍，極寒之氣如潮水般向四周席卷！地面寸寸凍結，冰刺如荊棘破土而出！
“他要引爆雪魄刀的寒氣！”段義厲喝，“退！”
顧三更卻迎著冰刺沖了上去！
斷魂刀裂痕處迸發出刺目黑芒，刀鋒劃過一道完美軌跡——
“斷魂•終式。”
“魂飛魄散！”
刀光閃過，壹的狂笑戛然而止。
雪魄刀“當啷”落地，藍光熄滅。壹緩緩低頭，看見自己胸口一道血線漸漸擴大……
“好……刀……”
尸體重重倒地。
九盞血燈籠同時熄滅。
黎明時分，寒山寺已成廢墟。
牛大力扒拉著雪魄刀，嘖嘖稱奇︰“這玩意兒真邪門，踫一下差點凍掉老子手指頭。”
白百合凝視刀身︰“寒氣太盛，常人駕馭不了。”
段義看向顧三更︰“你的刀……”
斷魂刀已經徹底斷裂，只剩半截刀身還連著刀柄。顧三更摩挲著刀鐔上的刻痕，突然將斷刀扔給牛大力︰“熔了它，重鑄。”
牛大力瞪眼︰“啥？”
“雪魄刀歸你們。”顧三更轉身走向山下，“我用不慣。”
晨光中，他的背影如刀削般鋒利。
白百合忽然道︰“你去哪？”
顧三更頭也不回︰
“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