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人說著拂袖一揮,那四周的景色便都散了去,變作了一片雪土。
這雪土淒莫而荒涼,四處皆是墳墓,僅一手從當伸出,直接指向天空。
這是……”
蒙面女人望了一眼天,又望了一眼那從墳墓伸出的手,眉宇間盡是哀楚︰“人人皆以為到了此處便可入仙境樂土,擺脫陳莫之苦,卻不知此處不過只是一處墓。”
那你又是何人?”
我?”蒙面女人轉了過來,以手揭去了自己臉的面紗,露出了一張滿臉疤痕的丑臉︰“我乃包之發妻,本來花容月貌,賢德淑良。奈何他一朝痴心變,棄了我們母子二人,隨了那女人去。我心憤憤而不平,殺了那女人的家僕,以泄恨意,卻不料那女人竟以毒計害我,奪去了我的容貌,搶走了我的孩兒,滅了這雪降之城。從此之後,我終日怨恨難舒,又不知是何人散布了此處可入仙境樂土,擺脫陳莫苦的謠言。于是,便頻頻有著鬼魅山,而我亦用幻雪使之沉睡。
我雖本不想殺戮,但亦不願見人安樂。可偏偏是有些人躲過了幻雪,又闖入我這城。這讓我心的怒火又著實更燃了些,故而進城之人,我便會以禮相邀,讓他們嘗些苦楚,最終在美夢安然死去。”
包夫人,雖然此處累累墓碑,但女娥卻感覺不到一絲怨氣,想必對于他們而言,相陳莫任何之地,此處更為安樂,乃是真正的樂土。或許他們從一開始便已知曉,他們自己的宿命與這陳莫的宿命,故而眾鬼奔相而來,是為了尋找這腳下的一方樂土。”女娥道。
包夫人感懷落淚,一時竟如釋重負,她用手抹了抹自己臉的淚水,春風一笑,千里雪化。
我本心怨恨,一身罪孽,沒想到今日卻被女娥你化解,看來我可以安然離去了。”包夫人說著再次抹了抹眼淚,身體為一團白光所包圍︰“女娥,如果你見到我的孩兒子嬰,麻煩你轉告予他,母親愛他,讓他不要忘了母親,也不要恨自己的父親。”
好,我會幫你轉達的,你安心的去吧。”
包夫人點了點頭,最後甜酥一笑,隨之便消散在了女娥的面前,而那只直接指向天空之手,也一並消失了去。
那方美好雖然不過黃粱一夢,可誰又能斷言這現實的世界不是另一場夢而已?真真假假不過由心,心在那里,那現實便在那里。”女娥望著天空,心生感嘆。
而血龍鳥亦慢慢睜開了雙眼,看著女娥︰“女娥你沒事吧?可有感到何處不適?”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忽兒想起自己剛才將劍插到了自己的胸口,他趕忙望向了自己的胸口,然卻發現毫發無傷。
難不成……這也是一個夢?”血龍鳥倍感疑惑,喃喃自語。他忽兒想起了那劍的名字,它為“破夢劍。”他這才恍然大悟此劍從一開始便殺不了人,從一開始便只為破夢而已。
清風徐徐,雪去百草生。
方才還是一片雪景,如今卻突然變作了一片綠幽。
血龍鳥望著女娥的側臉,小聲問道︰“此次本君又救了你,這恩加恩,你是不是要對本君更恭敬了?”
女娥望著這片綠幽,難得舒心而笑,她想起了之前血龍鳥因為此事生氣的樣貌,心反思,繼而答道︰“不,你我歷經生死,女娥早已視你為友,朋友之間豈有貴賤、身份之別?之前是女娥愚鈍,還請……血龍鳥,你原諒。”
這要本君原諒了?本君可為此心絞痛了很久,這會兒亦覺得透不過氣呢。”他說著一手抓住了胸口,裝出了痛苦的樣子。
那血龍鳥……你要如何……才能原諒女娥呢?”女娥小心地問道。
血龍鳥的臉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柔情,他一伸左手,變出了一根血色紅蝶珠釵,將之直接插到了女娥的發髻之。
這只珠釵與你委實相配,若是你收下了它,本君便原諒你。”
可是,君……不,血龍鳥……女娥,不能收此物。”女娥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欲取下珠釵。
血龍鳥一手制止了她,道︰“它不過是一個珠釵,是朋友之間的一份饋贈而已,難不成你方才所說的視本君為友的話,全都是欺騙本君的嗎?”
我……”女娥無言以對,慢慢地放下了手。
正在此時卻只听虛空之傳來了一聲聲︰“冥君,冥君!”
他們抬頭而望,望見秦廣王左手扛著綠顏,右手扛著蛟蛾子,四周為結界所護,一路朝他們而來。
秦廣王停在了他們的面前,結界也隨之散去。他將綠顏與蛟蛾子二人,放在了草地之,指著二人道︰“冥君,我看這雪也停了,四周也變成了芳草綠地,想必這二人也該從那夢境之甦醒,便將他們也一並帶了過來。”
秦廣王這話剛說完,只見那原本昏睡著的二人,竟同時睜開了雙眼。
我,這是……”綠顏摸著自己的頭,只覺那頭漲裂無,她忽兒想起了最後她被那人形風暴叼在半空之時,蛟蛾子奮不顧身沖來的樣子……
想到這里她忽兒看向了蛟蛾子,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臂膀,下打量,隨後關切地︰“蛟蛾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蛟蛾子被她這一番詢問,臉色微微作紅,不禁低下了頭。可隨後他又趕緊抬了起來,看著那綠顏手的傷痕,從自己的腰間扯下了一塊布捆綁在了她的傷口處︰“我倒沒受傷,受傷的是你!你說你這麼總是這麼沖動啊……”
哎,看著你們這你儂我儂的,本君心好是嫉妒啊。”血龍鳥搖了搖頭,打趣著說。
他這一說,綠顏和蛟蛾子各自撇了對方一眼,臉如隻果,又立馬低下了頭。女娥與秦廣王見著他們此副樣貌,也一同笑了起來。
他們的笑聲如一串銅鈴回蕩在虛空之。
然而,正當他們笑得歡樂之時,卻只見遠處一隊地獄毒蜂攜著黑影沖了過來。
血龍鳥望見此景,眉宇一皺,立即一劃雙手以血為結界,將眾人護在了結界之。
停。”那個黑影一聲令下,地獄毒蜂便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只是煽動著翅膀,發出“嗡嗡”的聲音。
黑影隨之而顯,顯出的是一個白淨臉孔,頭戴冠旒,兩側垂香袋護耳,身穿荷葉邊翻領寬袖長袍,雙足著靴的年輕男子。
男子不苟言笑,只是俯望著他們道︰“諸位興致不小,既知此處乃閻羅的住處,還敢來闖,我子嬰佩服。只是無奈的是,閻羅早已離去,此處已成廢處。諸位要想見他,便也只能到那核定山了。”
子嬰?你可是包夫人的孩子,子嬰?”女娥抬頭望著子嬰道。
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