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自己的呼吸聲放到最低,整個人像是融入了環境。
他看向藍發修女的眼神中多出了些許狐疑,喚出繪光,一點點走向她。
殺嗎?還是不殺?
這座教堂很明顯有問題,這里實在太過于詭異了。
他握緊了劍,繪光一點點抬起,寒芒對著她吹彈可破的臉頰閃爍,悔那所剩無幾的猶豫也正一點點被渴望吞沒。
不管怎麼樣都好……殺了她吧?殺了她吧!
悔的精神幾乎快要分裂,他都已經能清楚的听見那用著自己聲音的瘋子正在瘋狂的嘶吼,他在說,讓他殺了她。
“不行。”
他突然松了手,繪光也隨之消散,悔的眼中並沒有浮現出猩紅,他很清醒,或許是因為這里的空氣中沒有崩壞氣息的緣故吧。
真相尚未浮出水面,這里不應該被鮮血染紅。
悔的存在重新出現,他就這樣站著,看著她的睡顏,听著她輕微的呼吸聲,他在觀察著這名少女,她絕對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女那麼簡單,這座教堂太詭異了,而這里的主人,唯一的主人,也就是她,絕不會是什麼平凡之人。
女孩長的亭亭玉立,細長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像是快要醒來,高挺的鼻梁,一看就讓人覺得涼薄的嘴唇,右邊嘴角上還有一顆不大顯眼的痣,顏色並不那麼深,很淡,甚至于不近距離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悔用王瞳看著她,卻發現,她的身上,並不存在命運操弄的絲線。
她……不受命運掌控!
悔瞪大雙眼,手不自覺的握拳,這是他這雙王瞳開啟以來,見到的第一個不受命運掌控之人,他見過無數的人,他們的命運或許是被命運神所操縱,或許是被其他人,重要的人牽連,唯有眼前的少女,她子然一身,超脫于命運之外。
“唔……”
悔正處于震驚中時,她輕嚀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
“鎭?鎭!”
她剛一睜開惺忪的睡眼,一雙壓迫力十足的眼楮就這樣一眨不眨的與她對視著,她先是愣了兩秒,隨後便是跳了起來,一臉警惕的看著悔。
“你……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她的眸子里滿是驚慌失措,對于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充滿了警惕。
怎麼可能……這里怎麼可能有人能夠自由進出?
“我們見過,我叫悔。”
悔眨巴了一下眼楮,雙眼變回了灰瞳,那對金色齒輪消失的瞬間,少女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我們見過?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我只見過一個這個世界的人……”
“鎭?你是那個要學安魂曲的?”
“如果沒有第二個,那應該就是我了。”
悔雖然與她對話著,可心思卻全在她不受命運掌控的秘密上,他依舊直勾勾的盯著她,那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幅藏寶圖。
“你……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你與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你很特別。”
悔一本正經的說著他自以為正常的話,殊不知這番言語在少女听來就與告白並無什麼區別。
“什……什麼?你你你你你……”
她的俏臉一下子由嫩白變得通紅,她小巧的食指指著他,整個人向後推著。
“流氓!”
她捂住了臉,縮在了一旁。
?
悔微微歪頭,頭上浮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說的話,哪里冒犯到你了嗎?”
悔不理解,他覺得他說的話都挺有禮貌的才到,怎麼還會被人罵流氓呢?
“沒沒沒沒沒沒沒什麼!”
她也反應了過來,這個男人要表達的似乎和她所想打並不是一個意思,意識到自己多想了的她臉更紅了,賭氣般的走了回來。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我很特別是指什麼?!”
悔的眼楮眯了眯,指了指腳下的土地,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陽,最後,指向了還未理解其意的少女。
“崩壞爆發的世界里,不可能存在這種花圃,這里明明只是個教堂,為什麼天花板會變成天空?為什麼天上會有太陽?”
你……又為什麼不受命運束縛?
當然,最後一句他並沒有直接問出,並不是所有人都知曉世上有神,大多數人對于命運的存在都是不相信的。
她沉默了一會,眼中光芒一閃一閃,似乎是在思考應不應該告訴這算上這次也才見過兩面,沒說過幾句話的男人。
“算了算了,你與我有緣,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
“不過,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哦。”
她的眼神是……這種眼神是……
憐憫?她的眼神里為什麼帶著憐憫?
“請你告訴我。”
悔依舊執著,這個世界的真相……他的真相,還有命運神說的,只有他能做到拯救世界,這些,他都必須知道。
只為了,找到救下她的辦法。
“你就……悔,對吧?”
“那麼悔,你相信這個世界,是被人創造出來的嗎?”
悔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沒有什麼可以毫無緣由的誕生。”
“那麼,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哼。”
悔輕蔑的笑了笑,笑中帶著殺意與嘲弄。
“有,我相信。”
他倒是沒有多說,現在他們還算不上相識,既然只是打听情報,那麼只需要安安靜靜听著就好,不必多嘴多舌。
“那麼,將這兩個問題連在一起,你認為,這個世界,是神明創造的嗎?”
這一次,悔陷入了沉思,線索與他的直覺產生了激烈的踫撞。
曾經,他讀過一處壁畫,上面的內容記載著,世界是一顆神石,也就是現在的命運神創造的。
可是,從命運神的行為,以及對他說的話看來,他卻不這麼認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