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我還以為,指揮官對每個人都這樣……”
德萊恩聞言抬眸,臉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上的力道卻更加溫柔了。
赫蘿克咬著下唇,感受暖流在體內流淌。
這種被珍視的感覺太過陌生,讓她既想逃離又忍不住貪戀。
夜風拂過,她的心亂了。
……
德萊恩推開廢棄倉庫的側門,再次听到少女們清脆的笑聲。
所有少女都聚攏在一張長桌旁邊,桌上堆滿了後勤部送來的“慰問品”——有前線非常少見的水果和軟面包。
“瓦爾基里”大隊在索姆河前線的表現,受到了集團軍的嘉獎。
身為魔女的少女們,雖然拿不到帝國頒發的勛章與榮譽,但她們卻收獲了部分士兵的敬仰。
這頓豐盛的大餐,也成了她們為數不多的快樂。
“指揮官?!”
最先發現他的人,是坐在坐里面的斯薇法,她差點從座位上站起來,
少女的嘴角還沾著白色奶油,湛藍色的眼楮瞪得圓圓的。
一瞬間,周圍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然後——
“指揮官康復了!!”
少女們像一群受驚的麻雀,原地炸開。
有人打翻了水杯,有人把奶油抹到了同伴臉上,格蕾甚至直接從桌子上爬了過來,讓旁邊的布倫希爾德翻起白眼。
“慢點!請把指揮官讓給我!”
“做夢也要有個限度!”
亞爾薇特還想維持秩序,但是她的小身板很快就淹沒在少女中間。
德萊恩忍不住笑了。
他看著眼前這些少女,回想起先前戰斗時的場景……誰能想到,就是這些被人詬病的魔女,用機甲守住了最後的防線。
格蕾跑到德萊恩的身邊,仰起小臉問道︰“指揮官真的沒事了嗎?”
她踮起腳尖,想要觸踫額頭上還未拆線的傷口,卻被一旁的潔蘿露爾拎著後領,給硬生生拽了回來。
“別亂踫,很疼的。”
潔蘿露爾身上的傷疤還未康復,知道那些繃帶下的傷口有多麼痛。
因此,她比其他人要安靜得多,瞳孔在燈光下流轉著光澤,更像是一只警惕的貓咪。
“已經沒事了。”
德萊恩沖兩人笑了笑,解釋道︰“雖然康復訓練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我是從萊娜博士的‘診所’偷跑出來的。”
或許是跟萊娜博士關系相近的原因,少女們听到德萊恩的玩笑話,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歡鬧的氣氛中,亞爾薇特始終靠在窗邊。
這名留著金色短發的少女,是“瓦爾基里”大隊的第一名成員,也是德萊恩來到戰術機動大隊前,公認的核心人物。
亞爾薇特沒有德古娜的權能,潔蘿露爾的駕駛技巧。
可是她在一連串的戰斗中,展現出了極強的心理素質和統籌能力。
“指揮官……”
亞爾薇特能看出來。
德萊恩不惜被萊娜博士責罵,也要從前線診所里逃脫,來到這間臨時拼湊的駕駛員住所,肯定有要事宣布。
德萊恩深吸一口氣。
“我有事要宣布。”
少女們察覺到氣氛的變化,笑聲戛然而止。
“從今天起……”
德萊恩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赫蘿克將接替亞爾薇特的隊長職位,擔任‘瓦爾基里’大隊的隊長。”
死寂。
然後——
“什麼?!”
格蕾差點從原地跳起來,小臉也變得煞白。
“亞爾薇特沒有犯過錯吧?指揮官為什麼要把隊伍的指揮權,讓給外來者……”
有人小聲問道︰“赫蘿克是誰?”
“是序列第五的魔女駕駛員,外號是‘統御魔女’。”
斯露德听過東線的些許傳聞,在人群里開口解釋道︰“我听說……和她戰斗過的魔女駕駛員,都有癲狂的跡象。”
听到最後一句話,其他幾位魔女把目光轉向“西芙”大隊的成員。
伊爾莎嗦起自己的手指頭,用冷冰冰的目光回擊。
“看什麼看,宰了你們哦……”
少女們騷動起來。
這種異于常人的舉動,加劇了其他人的擔心。
果然,“西芙”大隊的魔女駕駛員有些不太正常,腦子出了些問題。
站在三名駕駛員身後的赫蘿克,對眼前的一幕無動于衷,她對所謂的隊長職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
但是德萊恩許諾過,以後會有特殊的“隊長獎勵”。
“指揮官。”
斯薇法冷靜的分析道︰“我們不需要什麼王牌駕駛員……我們只想要能信任的同伴,赫蘿克不是最好的選擇。”
“我已經接到總指揮部的通知,索姆河前線的戰況非常激烈。”
德萊恩一字一頓的說道︰“鑒于現在的緊張局勢,‘瓦爾基里’大隊將會和其他機動大隊一起行動,奔赴最前線。”
雖然指揮官還未康復,帝國方面也沒有臨時替代的人選。
可是索姆河已經從四五萬人的戰斗規模,擴展成了三十萬人的大兵團作戰。
數十萬人被平鋪在45公里的戰線上,交火範圍從河畔的馬里庫爾延伸至蒂耶普瓦,從每個白天激戰到黑夜。
“這是命令。”
格蕾撅起嘴巴,將不滿藏在心里。
德古娜則是突然笑了一下,主動替其他隊員表達不滿。
“指揮官,您知道亞爾薇特為什麼能成為‘瓦爾基里’的隊長,且位置穩固嗎……”
“德古娜!”
亞爾薇特厲聲制止。
但德古娜依舊我行我素,用輕飄飄的聲音解釋。
“不是因為她有多強的權能,而是因為她記得每個人害怕什麼,喜歡什麼,會在誰做噩夢的時候,陪伴到天亮。”
她說完這句話,便用直勾勾的眼神望著德萊恩。
“我希望新上任的赫蘿克隊長,也能做到相同的事情。”
……
拂曉時分,機庫內蒸汽彌漫。
鋼鐵巨像在晨光中甦醒,液壓關節發出低沉的嗡鳴聲,各個管道噴吐出霧氣。
整備班的技師們徹夜未眠,他們像一只只忙碌的工蟻,穿梭在“瓦爾基里”的機甲之間,進行最後的戰前檢查。
與此同時,所有少女都已經整裝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