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基本長度單位為“尺”,1尺約合32厘米,即320毫米,其下細分單位為︰
1尺= 10寸,1寸= 10 分,1分= 10厘,1厘= 10毫。
換算成現代的毫米︰
1寸= 32毫米,1分= 3.2毫米,1厘= 0.32毫米,1毫= 0.032毫米。
可見,明代的“分”和“厘”雖不與毫米完全等同,但已屬于毫米級的細分單位。
其中“分“略大于3毫米,更接近日常使用的毫米量級,可視為近似毫米的長度單位。
在需要精細測量的場景,如木工、醫藥、天文儀器等中,這些單位可滿足毫米級的精度需求。
實際上李國助說的“半分”和“一分半”都是圖方便說的近似數據。
永明鎮的蒸汽銑床雖然原始,加工誤差卻已經可以控制在1毫米之內。
而他說的半分,卻等于1.6毫米,算是把蒸汽銑床的加工精度說低了。
至于“木模定位法”,加工精度雖不及蒸汽銑床,卻能把誤差控制在5毫米之內。
而他說的一分半,則等于4.8毫米,算是把“木模定位法“的加工精度說高了。
“那讓尾翼後掠15度,怎麼就能穩定彈道呢?“沈有容又問。
“說到這尾翼後掠15度,里面有個門道。“
李國助見袁可立和沈有容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便接著道,
“您二位射箭都熟吧,箭羽要是直直地豎著,箭射出去遇著點風就容易打轉。”
“可要是讓箭羽稍微往後斜一點,風一吹,反倒能把箭身穩住,飛得更直。”
他頓了頓,指著桌上畫的尾翼圖樣,
“這火箭的尾翼也是一個理。”
“實心藥柱燒起來,勁兒難免有點偏,就像人走路稍不留神往一邊歪。”
“原先那直愣愣的尾翼,遇著這點偏勁兒,火箭就容易打轉,”
“飛歪的角度能有15度,說不定就偏出目標老遠。”
“改成15度後掠尾翼呢?”沈有容追問。
“這一後掠就不一樣了。”
李國助笑道,
“這後掠的尾翼像個小舵,火箭哪怕有點偏勁兒,氣流一吹到尾翼上,能自己往回找正,飛歪的角度能降到8度以內。”
“您想,火箭飛出三四里地,彈道偏8度總比偏15度強得多,準頭肯定是前者更高。”
袁可立看著圖樣,點頭道︰
“原來是靠這角度幫著穩方向,倒像給火箭加了個‘自糾’的本事。”
“正是這個意思。”
李國助道,
“實心藥柱穩當是穩當,可燒起來那點勁兒不均難免有,”
“再加上木模定位法加工精度比用蒸汽銑床差了點。”
“這兩樣加起來造成的彈道偏移,配上這後掠尾翼,正好能補回來。”
“不用費更多功夫,就改個後掠角度,火箭飛得更直,這不是兩全其美?”
袁可立點了點頭,卻又問道︰“上午攻城用的都是燃燒彈,為何不造爆炸彈?”
李國助嘆了口氣︰
“黑火藥威力不足,把一斤裝在陶罐里,爆炸的破片殺傷半徑也就兩三步寬;”
“就算裝進鑄鐵殼,爆炸的破片殺傷半徑也超不過六七步。”
“可飛車火箭彈打出去三里常偏離目標三十來步,這麼點破片殺傷半徑能踫著誰?”
“所以我正打算將硝糖顆粒化,再改改硝糖配比,試試能不能提升爆炸威力。”
徐光啟補充道︰“顆粒化硝糖需篩分顆粒,混合蜂蠟防潮,工藝雖復雜些,但值得一試。”
袁可立突然起身走到地圖前,指著阿勒楚喀要塞的位置︰
“阿勒楚喀要塞依托金代舊土城,遠非寧古塔城可比,正需此等利器攻堅。”
“若是你們能造出飛車火箭爆炸彈,九月進軍時,定能一舉破城。”
沈有容摩挲著火箭彈殘骸,忽然笑道︰
“當年戚家軍靠鳥銃和虎蹲炮破倭寇,如今我等有了飛車火箭彈,何愁建奴不滅?”
油燈的光暈里,圖紙上的尾翼與藥柱仿佛活了過來,正隨著眾人的呼吸輕輕顫動。
窗外,寧古塔的殘火已熄,唯有牡丹江的江水仍在夜色中奔流,載著這簇新生的火種,奔向更遠的戰場。
其實這些看似退回粗樸的改動里,藏著李國助作為穿越者獨有的秘密。
在他上輩子那些關于加沙地帶的記憶里,那些難民窟工坊里誕生的卡桑火箭彈家族,正隔著時空為眼前的困境提供著答案。
他太清楚哈馬斯是如何在封鎖中造出能呼嘯著飛向目標的武器︰
不用追求實驗室級別的空心藥柱,反正作坊里的模具精度撐不起那圈均勻的內孔,
不如老老實實做實心藥柱,讓硝糖從外到內一層層燃盡,
哪怕推力稍緩,也勝在絕不炸膛;
尾翼也不必用精密機床銑削,找塊硬木刻個模板,讓工匠照著鋸鐵皮,
誤差大些無妨,只要角度統一,再後掠上15度,氣流自會推著火箭穩住方向。
那些在加沙被證明有效的生存智慧,用簡單對抗精密,用批量覆蓋誤差,
用“夠用就好“的哲學對抗資源匱乏,此刻正在被他逐漸嫁接到明末的戰場之上。
蒸汽銑床確實能銑出誤差1毫米內的尾翼,可一兩台機器撐不起每月上萬枚的需求;
空心藥柱的理論推力確實更強,可眼下的模具精度只會讓它變成炸膛和彈道不穩的隱患。
就像哈馬斯從不用復雜的制導系統,只靠尾翼的簡單傾斜就能讓火箭彈穩定飛行,
李國助也在學著向這個時代的技術天花板妥協︰
讓實心藥柱接受稍慢的燃燒速度,換來了九成五的發射成功率;
讓木模尾翼容忍5毫米內的對稱性誤差,換來了日增十倍的產量。
這些改動里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發明,不過是把另一個時空里“窮人的武器哲學“搬到了明末的時空里。
這不是說李國助窮,只是這個時代的科技天花板就在頭上壓著,想造另一個時空里“富人的武器”也造不來。
李國助忽然想起卡桑火箭彈拖著白煙掠過加沙天際的畫面。
他仿佛看到了未來某天,這些飛車火箭彈劃破盛京上空的軌跡。
武器的終極意義從不是精密,而是在給定的條件里,穩穩地抵達該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