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不要急嘛,咱們要放長線釣大魚,等他們過河的人多了再用炮。”
獵兵隊長不緊不慢地道,
“都沉住氣,好好看著過河敵人的動向。”
他手下的獵兵頓時都安靜了,
有的端起線膛步槍,瞄準了乘木筏渡河的噶布什賢,
有的則舉起望遠鏡,密切關注起了那些噶布什賢的動向。
“他們總共有三十人和三十匹馬渡河過來了。”
片刻之後,舉著望遠鏡的獵兵突然說道。
“嗯——這是一群偵騎呀,”
獵兵隊長也舉著望遠鏡說道,
“看來建奴也料到咱們在蠶場有埋伏了。”
“悄悄散開,我估摸著他們會有人上山來偵察的,但凡上山的,一個都別放過。”
命令一下,本來還聚集在一起的獵兵小隊眨眼間就悄無聲息地散開了。
山腳下的河邊。
三十名噶布什賢愛馬中,有二十人翻身上馬,策馬跑進了山谷。
卻有十人沒有上馬,而是登上了山坡。
未時,秋陽西斜。
十名瓖黃旗噶布什賢如撒豆般散開在河東岸的丘陵地帶,彼此間隔二十余步。
撥什庫巴雅爾蹲在一叢榛子樹後,銳利的目光掃過前方起伏的山地。
他做了個手勢,十名部下立即變換隊形。
這些精銳偵察兵常年與索倫獵人切磋,深諳山地潛行之道。
他們彼此間隔至少二十步,借著灌木與岩石的掩護,緩慢而謹慎地向山上推進,黃色棉甲與秋日山色融為一體。
三百米外的半山腰,永明軍獵兵隊長陳瑜放下單筒望遠鏡,嘴角微微上揚。
他的五名隊員呈扇形分散在近一里寬的山腰上,每人都有明確的射擊扇區。
王破虜趴在一叢矮松後,手中那支沉重的線膛步槍架在分叉的樹枝上,
槍管內的八條螺旋膛線讓這支火銃在兩百步內能精準命中人頭大小的目標。
他深吸一口氣,準星穩穩套住了那個正在岩石間穿行的八旗軍官。
“砰!”
白煙騰起的瞬間,兩百步外的巴雅爾突然感到左肩一陣劇痛。
他驚愕地低頭,看到棉甲上炸開的血花。
“敵襲!隱蔽!”他咬牙滾到一塊巨石後,鮮血已經浸透了半邊衣襟。
幾乎同時,另一聲槍響從完全不同的方向傳來。
年輕的阿克敦親眼看到同伴多爾吉的頭顱像熟透的西瓜般爆開,紅白之物濺在金色的白樺樹干上。
“分散!他們在西側和北側!”巴雅爾忍痛喊道。
八旗兵們立即向不同方向散開,動作敏捷如受驚的鹿群。
王破虜迅速開始裝填。
他咬開油紙包裹的鉛彈,用通條使勁將彈丸夯入刻有膛線的槍管。
這個過程至少需要二十秒——這是線膛槍最大的弱點。
“裝填完畢!”他低聲道,隨即轉移到三米外預備的射擊位置。
這是獵兵的鐵律,每次射擊後必須換位。
阿克敦趴在落葉堆中,心髒狂跳。
他從未見過能在如此遠距離精準殺人的火器。
尋常鳥銃百步外能打中人形就是萬幸,而這些永明軍的火銃手竟能在兩百步外取人性命!
他悄悄抬頭,突然發現約一百五十步外的山腰處有一道反光——
是陽光照在金屬上的閃光!
他連忙趴到地上,同時解下背上的獵弓。
但還沒等他搭箭,又一聲槍響傳來,二十步外的老兵圖魯胸口炸開血洞,仰面倒下。
陳瑜透過望遠鏡看到這一幕,滿意地點點頭。
獵兵們分散在一里寬的山腰上,通過精心設計的交叉火力覆蓋整個山坡。
每當八旗兵試圖接近一個火力點,就會暴露在另一個火力點的射界中。
巴雅爾也發現了這個致命陷阱。
他數著槍聲來源——至少四個不同方向的射擊點,彼此間隔至少百步。
這種分散部署讓他的部下無從集中突破。
他向東側打了一串手勢,二十步內的三名手下都看見。
三名八旗兵立即向東側灌木叢匍匐前進。
他們每移動十步就停下觀察,利用每一處地形掩護。
這是他們與索倫獵人學來的山地滲透技巧。
一百八十步外,獵兵趙明發現了這隊迂回的敵人。
他沉穩地瞄準最後那名八旗兵,扣動扳機。
“砰!”
鉛彈擊中目標的右腿,那人慘叫著倒地。
趙明立即開始裝填,但這次他犯了個錯誤——沒有及時轉移位置。
“嗖!”一支重箭突然破空而來,深深扎入趙明左肩。
他悶哼一聲,看到七十步外的灌木叢中,一名八旗弓箭手正拉滿第二箭。
千鈞一發之際,來自西北方向的槍聲救了趙明。
王破虜的子彈精準命中那名弓箭手的咽喉。
碗口大的血洞在後頸炸開,尸體被沖擊力帶得仰面栽倒,
飛濺的腦漿和碎骨在身後白樺樹上潑出一片扇形的猩紅。
“謝了!”趙明咬牙折斷肩頭的箭桿,滾到新的掩體後。
戰斗已經持續了小半個時辰。
八旗兵憑借出色的山地機動性,已經將距離拉近到百步內。
但每接近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十名偵察兵現在只剩四人。
阿克敦的箭囊只剩三支透甲錐。
他盯著七十步外岩縫里時隱時現的鐵盔,弓弦拉到耳後。
箭矢離弦的剎那,那鐵盔突然下沉——竟是誘敵的樹枝!
“砰!”
鉛彈打斷了他的鎖骨。
阿克敦滾進溝壑時,看見另一邊最勇猛的搏克手額爾赫被三支火銃同時關照,
首槍擊碎膝蓋,次槍貫穿腰腹,最後那支燧發短銃抵著眉心轟爆了頭顱。
巴雅爾扯開棉甲,露出滿身舊傷。
七名袍澤的尸首鋪成血路,終于讓他逼近到三十步內。
兩把飛斧旋出死亡弧線,一把劈斷獵兵裝填的通條,另一把嵌進趙明肩胛。
“殺——!”
殘存的三名八旗兵赤膊沖陣。
沒有盾牌掩護,沒有箭矢牽制,純以血肉之軀撞向火器陣列。
王破虜的鉛彈打穿首當其沖者的心髒,卻被噴涌的鮮血迷了眼楮。
第二個建奴的順刀已砍到槍管前。
“砰!”
陳瑜的步兵手槍在五步外開火,鉛丸將那張猙獰的臉轟成爛柿。
最後那名八旗兵竟趁機撲到王破虜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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