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家里有一個傳了三代的哥哥。
    他都習慣了。
    這可是活的古董。
    他有時候會出現,有時候會消失。
    還有時候會突然冒出來。
    也不知道外婆給三代哥吃了什麼,下雨天了,孩子都會往家里跑了。
    今天是他大學畢業的日子。
    張麒麟︰。。。。。
    他讓瞎子開車接盛夏回家。
    黑瞎子︰。。。。
    盛夏抱著硬殼畢業證書,學士帽的穗子隨著人流晃動,有點傻氣。
    陽光曬得他後頸發燙,腦子里塞滿了散伙飯的喧囂和離別的惆悵。
    直到他看見校門口那棵老槐樹下杵著的人影。
    黑t恤,大大的兜帽壓得極低,整個人像一尊被時光遺忘的青銅器,自帶降溫效果——是三代哥,張麒麟。
    盛夏腳下一絆,差點把證書扔出去。
    “哥?!” 他聲音都劈了,“你怎麼來了?”
    這位祖宗不是應該在哪個深山老林里蹲著,或者突然出現在他家廚房偷吃外婆腌的咸菜嗎?
    畢業典禮這種充滿“人味兒”的場合,跟他畫風嚴重不符啊!
    張麒麟沒說話,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旁邊。
    旁邊停著一輛五菱紅光。
    真的,被刷紅了。
    車窗搖下,戴著墨鏡的黑瞎子咧著一口白牙,沖盛夏吹了個口哨︰“喲!大學生!恭喜畢業啊!上車,哥倆兒奉旨接你回家吃外婆的紅燒肉!”
    盛夏︰“……”
    他看著張麒麟一身生人勿近的清冷氣質,再看看那輛閃瞎眼的紅色車子和車上笑得像朵向日葵的黑瞎子。
    這組合,很像歡喜冤家。
    張麒麟似乎也覺得這車太扎眼,帽檐又往下拉了拉,只露出緊抿的薄唇。
    他直接拉開後座門,動作干脆利落地坐了進去。
    “愣著干嘛?等著你三代哥給你開車門啊?” 黑瞎子催促。
    盛夏趕緊抱著證書鑽進後座,和張麒麟並排。
    一股混合著泥土、苔蘚和某種極淡冷冽氣息的味道鑽進鼻子,嗯,三代哥哥又下地了。
    這是陰氣,需要多曬太陽。
    “哥,外婆讓你來的?” 盛夏隨口一問。。
    張麒麟“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目光透過車窗,看著飛快倒退的校園景色,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盛夏知道,其實什麼都沒想,三代哥哥的腦子呢空空如也。
    “可不嘛!”
    黑瞎子搶答,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比劃著。
    “啞巴收到你外婆的短信——‘小夏畢業了,接他,紅燒肉管夠’。
    你是沒看見他那速度,嗖一下就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閃現了!
    比粽子蹦出來還快!”
    張麒麟︰“……”
    不是,盛婉說給他做了紅燒雞塊,兩只。
    當然不能這麼說。
    他默默地把臉轉向另一邊車窗。
    盛夏嘴角抽搐。
    外婆的“紅燒肉管夠”,對這位活祖宗來說,意思就是紅燒雞塊管夠,三代哥哥愛吃雞,他都長大了不會跟他搶。
    難怪今天肯停下尋找記憶的步伐。
    車子匯入車流。
    盛夏抱著畢業證,左邊是沉默發呆的三代哥,前邊是叨叨的黑瞎子。
    或許他可以啃老。
    外婆說家里不需要他奮斗,他只要想想夢想是什麼。
    可是他沒有夢想啊,如果有,那就是不上班,混吃等死,抱別人的貓貓擼別人的狗狗。
    他畢業的興奮都消散了不少。
    “對了,” 黑瞎子從後視鏡里瞄了一眼盛夏懷里嶄新的畢業證,語氣促狹,“大學生,你這都畢業了,以後準備干什麼?”
    張麒麟終于有了點反應,他也好奇。
    盛夏這孩子他看著長大的,好像沒什麼夢想。
    所以這畢業證好像也沒有什麼用。
    盛夏默默把畢業證抱緊了點,外婆說,他的任務就是看著哥哥。
    可是,張哥不是他能看住的。
    “混吃等死?”
    他不確定的說。
    他真沒什麼想法。
    黑瞎子哈哈大笑︰“听見沒啞吧!”
    這是個活孫子。
    張麒麟徹底閉上了眼,拒絕交流。
    盛夏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又看看身邊閉目養神的哥哥。
    算了,習慣了。
    是他長大了,就不招哥哥喜歡了。
    小時候,張哥還經常抱著他呢。
    自從他在張哥的床上畫地圖以後,張哥就不喜歡他了。
    外婆說,他不止是在張哥身上尿褲子,還在人家身上拉屎。
    盛夏︰。。。。
    那時候他還是個嬰兒,不至于這麼說他的。
    那是他屎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紀啊。
    張麒麟摸了摸盛夏 的腦袋。
    盛夏︰嗯,我原諒你剛才不理我了。
    張麒麟想的是盛婉沒有多少時間了。
    車子朝著飄著紅燒肉香氣的家駛去。
    盛婉已經在門口。
    白發的老人依稀能看出當年的精致模樣,那一年的盛婉是個溫暖驕傲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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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手就拖走了張麒麟,然後藏起來了。
    張麒麟下車的時候看著盛婉,很乖巧的過去听她絮絮叨叨。
    哪怕滿頭白發,她依然是當年的小姑娘。
    黑瞎子也在後面下車,手搭著盛夏的肩膀。
    “啞巴還真是受寵愛啊,怎麼樣,有沒有嫉妒啊,小盛夏。”
    “我干嘛呀嫉妒,那是我外婆,也是我哥哥,以後就是我照顧我哥哥了。”
    黑瞎子輕笑,啞巴呀啞巴算是被你遇見好人了。
    “對了,你媽呢。”
    “我媽當雇佣兵呢,外婆的情況她也知道,她們已經道過別了,她們比我們瀟灑多了。”
    黑瞎子︰。。。。
    真的,盛家的人確實很瀟灑。
    當年那小姑娘確實很厲害。
    就是身邊這個傻乎乎的,也不是好惹的。
    “走嘍,我們也過去。”
    “盛婉,瞎子來看你了。”
    “來了,還不快過來,在那邊說我壞話呢。”
    盛婉一手一個拉著,盛夏就在後面跟著,外婆,沒有遺憾了。
    小院里彌漫著濃郁的紅燒肉香,混著老灶柴火氣,像一張溫暖的網,兜頭罩下來。
    另一個鍋里是滿滿的紅燒雞塊。
    還有一個瓦罐里是沸騰的羊肉。
    盛婉絮叨聲就沒停過,從院子里的桂花樹說到後院的腌菜壇子,仿佛要把這幾十年的光陰都塞進這頓飯里。
    “小麒麟啊,你看這桂花開得多好,比你上次來那會兒旺多了。
    小瞎子你站直溜點兒,別跟沒骨頭似的靠著小麒麟!
    哎喲,這肉得收汁了,小夏!小夏快進來幫忙看著火!”
    盛婉中氣十足,指揮若定。
    盛夏應了一聲,趕緊把寶貝畢業證放回屋里,鑽進廚房。
    外婆精神頭足得不像話,但他心里清楚,這是老人攢著最後的氣力,要把這場面撐得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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