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在青磚地上投下一片片光影。陸展博穿著嶄新的捕快官服,像只剛學會走路的鴨子,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在原地扭來扭去。陳美嘉拿著一面銅鏡,邁著輕快的步子湊了過來,臉上掛著促狹的笑︰“你自己照照……”
陸展博接過銅鏡,眼楮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嘴巴張成了 “o” 型︰“感覺好別扭啊!” 那身官服穿在他身上,寬寬大大的,肩膀耷拉著,下擺都快拖到地上了,活脫脫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曾小賢靠在櫃台邊,雙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呵呵,是不是有點緊張啊?”
陸展博猛地轉頭,眼楮里滿是驚訝︰“你咋知道呢?”
曾小賢直起身子,走到展博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都這樣,我剛開始穿的時候,比你還緊張呢。” 想起自己當初的窘迫,曾小賢眼神里閃過一絲追憶。
陸展博趕忙湊過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問︰“那你是怎麼克服的?”
曾小賢一把拽住展博的胳膊,把他拉到門口,表情嚴肅起來︰“不克服能行嗎?你想想,一個鎮的百姓,需要你來保護,為了百姓,為了民生,你不好好扛著,對得起誰呀?” 他的聲音洪亮,在大堂里回蕩。
陸展博眼楮一亮,拍了下腦袋︰“說得太好了…… 這話我怎麼那麼耳熟呢?好像在哪兒听過?”
曾小賢狡黠地一笑,雙手推著展博往外走︰“听過怕啥,真理不怕重復,出去吧!”
陸展博被推得一個踉蹌,連忙站穩,疑惑地問︰“去哪兒啊?”
曾小賢沒好氣地說︰“愛去哪兒去哪兒?當捕快不得巡街啊?”
陳美嘉突然沖過來,伸手攔住展博,眉頭緊緊皺起︰“不許去,萬一踫上一點紅咋辦?” 她的眼神里滿是擔憂。
曾小賢不耐煩地擺擺手︰“要踫早踫上了,去去去……”
就在這時,胡一菲風風火火地下了樓,手里還拿著塊抹布,大聲問道︰“干啥呢?干啥呢?”
曾小賢指了指展博,理直氣壯地說︰“叫他出門轉轉,咋的啦?”
胡一菲瞪了曾小賢一眼,叉著腰說︰“人家是客人,不往回拉就算了,哪有往外趕的?”
陳美嘉趕忙拉住展博的胳膊,把他拽了回來︰“听見沒有,你先坐,我給你倒茶去。”
胡一菲轉頭對曾小賢說︰“你也別閑著,去把房頂的氈子鋪鋪好。”
曾小賢挺直腰板,一臉正經地說︰“對不起,我實在騰不開手,有公差!”
胡一菲上下打量著他,滿臉懷疑︰“你能有啥公差?”
曾小賢胸脯一挺,大聲說︰“口紅行動啊,我是臥底,忘啦?”
胡一菲一愣,又看向展博。陸展博也不甘示弱,挺直了腰桿︰“我我我也有公差,口淡行動,哈哈!”
胡一菲無奈地嘆了口氣︰“喔…… 那誰沒有公差?”
曾小賢和陸展博同時指向陳美嘉︰“她!”
胡一菲朝陳美嘉一努嘴︰“趕緊去把氈子鋪了。”
陳美嘉撅著嘴,不情願地說︰“我還得倒茶呢。”
陸展博一把搶過茶杯,笑嘻嘻地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忙您的去吧!”
陳美嘉氣得直跺腳,冷哼一聲︰“哼!”憤憤上樓。
夜幕降臨,男寢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從窗戶縫里鑽進來,灑下幾縷銀白。門 “ ” 一聲被撞開,呂子喬像被人追著似的沖了出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呂子喬漲紅著臉,扯著嗓子喊道︰“洗個腳會要你的命嗎?”
陸展博慢悠悠地跟在後面,伸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點聲兒…… 那不是我腳的味兒。”
呂子喬狐疑地看著他︰“那是什麼味兒啊?”
陸展博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武昌臘魚,我自己腌的。”
呂子喬頓時火冒三丈,瞪大了眼楮︰“你竟敢在屋里腌咸魚?”
陸展博趕緊湊過來,拉著秀才的胳膊︰“噓…… 回頭腌好了,咱倆一塊吃。”
呂子喬一把甩開他的手,強忍著怒氣說︰“您自己留著吃吧!” 說著,用力把展博往屋里推,“你看你,跟我還客氣啥呀?”
陸展博被推進屋,還不忘回頭喊︰“你看你,跟我還客氣啥呀?”
呂子喬關上門,靠著門大口喘氣,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嘴里嘟囔著︰“什麼人吶這是?” 這時,陳美嘉揉著肩膀走了進來。
陳美嘉一進屋,就皺著鼻子問︰“你又沒洗腳啊?”
呂子喬連忙擺手,著急地解釋︰“不是我,真的,不信你自己聞!”呂子喬把鞋脫了,伸向陳美嘉。
陳美嘉嫌棄地推了他一把︰“拿走拿走……”
呂子喬不小心踫到受傷的肩膀,疼得 “啊……” 地叫出聲來。
陳美嘉這才注意到,關切地問︰“你的傷還沒好嗎?”
呂子喬神情落寞,聲音低沉︰“肩上的傷,差不多好了,可心上的傷,永遠都好不了啦。”
陳美嘉一臉疑惑︰“心上的?怎麼傷的?”
呂子喬欲言又止,咳嗽了一聲︰“一不留神,就被你…… 咳!”
陳美嘉瞪大了眼楮︰“我傷的?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只扎了一刀啊?來我看看。”
呂子喬嚇得直往後躲︰“啊……”
陳美嘉按住他,仔細端詳他的胸口︰“哪兒有傷啊?好小子,還學會訛人了?以後再敢胡說我就……” 正說著,她抬頭看到子喬幽怨的眼神,一下子愣住了,屋里陷入了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子喬緩緩拉好衣服,勉強笑了笑,起身默默地走開了。陳美嘉呆在原地,眼神里滿是迷茫,喃喃自語道︰“子喬他,不會是喜歡我吧?”
胡一菲的寢室內,油燈昏黃的光映在牆上,陳美嘉一臉震驚地看著胡一菲︰“你才知道啊?”
陳美嘉雙手抱胸,滿臉委屈︰“可是…… 我招他惹他了?憑什麼喜歡我呀?”
胡一菲坐在床邊,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又不是他,我咋能知道?”
陳美嘉著急地問︰“他都喜歡我什麼呀?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
胡一菲嘆了口氣︰“現在才改,恐怕晚了點。”
陳美嘉氣得跳了起來︰“他他他找死…… 我找他去!”
胡一菲連忙攔住她︰“找他干啥?”
陳美嘉咬牙切齒地說︰“一掌拍死他,然後自殺!”
胡一菲哭笑不得︰“那不成殉情了?”
陳美嘉一愣,泄了氣︰“嗯?算了,先饒他一條狗命!”
胡一菲笑著問︰“然後就完啦?”
陳美嘉攤開雙手︰“那你說咋辦啊?”
胡一菲認真地說︰“很簡單,做個選擇題,嫁一個喜歡你的,還是你喜歡的。”
陳美嘉不假思索地說︰“那肯定得嫁…… 你選哪個?”
胡一菲神秘地一笑︰“呵呵,我不告訴你。”
陳美嘉自信地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想嫁一個你喜歡的。”
胡一菲好奇地問︰“你咋知道?”
陳美嘉調皮地眨眨眼︰“因為沒人喜歡你呀。”
胡一菲翻了個白眼︰“切…… 這也就是子喬,讀書太多,把腦子塞住了,否則誰會喜歡你?”
陳美嘉不服氣地說︰“喜歡我的人多啦!”
胡一菲意味深長地說︰“但肯為你送命的可不多吧?”
陳美嘉張了張嘴,想反駁,卻又想起什麼,有些沮喪︰“誰說的?是壓根兒沒有!”胡一菲看著她,輕聲說︰“除了子喬!”
陳美嘉愣了一下,不屑地說︰“得了吧,就他那膽子……”
胡一菲語重心長地說︰“你可別忘了,上次關谷那個騙子師父跟你交手的時候,是子喬沖出來幫你擋著的。”
陳美嘉爭辯道︰“那人又沒有武功。”
胡一菲看著她,認真地說︰“可是子喬不知道啊。”
陳美嘉頓時愣住了,腦海里浮現出當時的場景,子喬果決地擋在她面前的身影,眼神堅定。她的心里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不知該如何是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