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斜斜地照在同福客棧的天井里,投下斑駁的光影。呂子喬被結結實實地綁在門板上,頭頂顫巍巍地頂著個紅彤彤的隻果。他的眼楮瞪得溜圓,臉上沒了半點血色,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淌,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 你想干什麼?”
陳美嘉雙手抱在胸前,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從腰間 “唰” 地掏出幾把寒光閃閃的飛刀,眼神里透著幾分戲謔︰“跟你談談心,順便練練刀法。” 說罷,隨手把黑絲帶遞給一旁的關谷神奇。
“幫我把眼楮蓋上就行,不用系太緊。” 陳美嘉漫不經心地吩咐道。關谷神奇趕忙接過絲帶,小心翼翼地蒙上她的眼楮,而後推著她轉了好幾個圈。轉得暈頭轉向的陳美嘉好不容易才勉強站住,卻面朝了另一個方向,還煞有介事地舉起了飛刀。
“以後還敢不敢搬弄是非了?” 陳美嘉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威懾。子喬剛要開口辯解,關谷神奇在一旁急得直擺手,搶先說道︰“他說他不敢了。”
“晚啦!” 陳美嘉手腕一抖,飛刀 “嗖” 地一聲飛了出去,結結實實地扎到了牆上。
“哎呀這刀法,絕啦!” 關谷神奇扯著嗓子大聲吹捧。
陳美嘉微微皺眉,疑惑地問道︰“嗯?刀扎哪兒了?”
“隻果上!” 關谷神奇信口胡謅。
“那咋會是那個聲兒?” 陳美嘉滿臉狐疑。
關谷神奇眼珠子一轉,連忙解釋︰“刀速太快,把隻果扎透了,又撞到牆上……”
“喔…… 接著來,你為什麼要叫小陸向我求婚?” 陳美嘉不依不饒。
關谷神奇又趕忙替子喬回答︰“他就想試試小陸的膽兒。”
“你讓他自己說。” 陳美嘉顯然不信。
“他說不了,已經讓你給嚇糊涂了。” 關谷神奇繼續圓謊。
“現在知道怕了,早干嗎來著!” 陳美嘉越說越氣,接連甩出飛刀,嘴里還念叨著,“我叫你調皮搗蛋,叫你明知故犯,叫你……”
就在這時,胡一菲風風火火地沖進天井,驚呼道︰“干啥呢這是?”
陳美嘉听到聲音,慌亂地把刀藏到身後,強裝鎮定︰“掌櫃的?我們鬧著玩呢。” 說著,朝著子喬的方向轉身,就想腳底抹油開溜。
胡一菲雙手叉腰,大聲喝道︰“站住,你還敢玩刀了?”
陳美嘉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最後一把!” 飛刀出手,卻不偏不倚正中子喬肩頭。
“啊……” 呂子喬疼得慘叫出聲。
陳美嘉慌忙扯下眼罩,看到子喬肩頭插著的飛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沒事吧你?” 她伸手想去拔刀,子喬又是一陣慘嚎。
“很疼嗎?” 陳美嘉小心翼翼地問。
呂子喬扯著嗓子吼道︰“你說吶?娘啊……”
關谷神奇趕緊上前給子喬松綁,著急地說︰“趕緊帶他看醫生去!”
陳美嘉卻不當回事,嘟囔著︰“這麼點傷,沒事吧?”
關谷神奇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他要哭起來,你受得了啊?”
陳美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拽著子喬出門,嘴里還哄著︰“千萬別哭,姐姐給你買糖吃喔……”
這邊廂,胡一菲怒目圓睜,死死盯著關谷神奇,步步緊逼。關谷神奇心里發虛,一邊往後退一邊辯解︰“這事可跟我沒關系啊!”
胡一菲舉起手中的雞腿,大聲質問︰“我不是為了這個!這是什麼?”
“鹽𤤾雞腿呀,咋的啦?” 關谷神奇不明所以。
“那鹽吶?鹽到哪兒去啦?” 胡一菲扯著嗓子吼道。
“上回買的剛用完,正等人送過來呢。” 關谷神奇解釋道。
“送?你自己不會去買啊?” 胡一菲不依不饒。
“官鹽太貴,不合算。” 關谷神奇小聲嘟囔。
胡一菲大驚失色︰“你你你敢買私鹽?”
關谷神奇趕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其實也不能算私鹽,那人自己就是挖鹽的,家里有背景。”
“啥背景?” 胡一菲追問道。
“那你就別管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干啥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絕對出不了事兒。” 關谷神奇信誓旦旦地保證。
就在這時,曾小賢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進來︰“外頭出大事啦?”
胡一菲連忙問︰“啥事?”
“錢掌櫃讓人給逮啦!” 曾小賢氣喘吁吁地說。
“啥?說了啥罪名沒有?” 胡一菲著急地問。
“好像是買賣私鹽。” 曾小賢回答。
關谷神奇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說︰“不可能吧?”
曾小賢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我看的真真兒的,錢掌櫃正啃雞腿呢,啃一口喊一聲,鹽吶?沒喊幾句,就有個小子湊過去,還沒等開口,門外就沖進十來個捕快,當場拿下。”
“那你咋知道是販私鹽的?” 胡一菲疑惑地問。
“抓那小子的時候,他自己喊的,我這不是私鹽,我這不是私鹽……” 曾小賢模仿著那人的語氣。
“那老錢吶?” 胡一菲又問。
“我這雞腿挺咸,我這雞腿挺咸……” 曾小賢學著錢掌櫃的樣子。
關谷神奇臉色變得慘白,小心翼翼地問︰“你說那小子,人中上是不是有顆大痣?”
“那是痣啊?我還以為是胡子呢,咋的,你認識他呀?” 曾小賢反問道。
關谷神奇趕忙搖頭,語氣堅定︰“不認識…… 從來就沒見過!”
夜幕降臨,同福客棧的大堂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關谷神奇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胡一菲焦急地推著他的肩膀︰“你倒是說句話呀,這事到底咋辦?”
關谷神奇沒好氣地說︰“別問我,我又不是掌櫃的。”
“這事兒可是你招來的,人家老錢還在牢里關著吶。” 胡一菲著急地說。
“誰叫他瞎喊了!” 關谷神奇嘟囔著,“那你說咋辦?總不能把我交出去吧?”
曾小賢在一旁埋怨道︰“你也是,貴點貴點唄,省這錢干嗎?”
胡一菲卻替關谷神奇說話︰“這話我不同意,大嘴的出發點還是好的嘛。”
關谷神奇感動得差點掉眼淚︰“有您這句話,我死都值了。”
正說著,陳美嘉拽著秀才進了門。子喬還在不停抱怨︰“扎你你不疼啊?”
陳美嘉沒好氣地說︰“還想挨刀是不是?就沒見過你這號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你…… 哼!” 呂子喬氣得直跺腳。
陳美嘉看到陸展博走了進來,立馬換了副溫柔的模樣︰“受了傷,一定要趕緊治,千萬不能耽誤,你那點疼,根本算不了什麼,人家心里才叫疼呢,來,我扶你進去,小心點啊。” 說著,就扶著子喬回了後院。
關谷神奇看到展博,心里 “咯 ” 一下,有些慌亂︰“我也去……”
陸展博趕忙叫住他︰“等一下!有啥吃的沒有?”
關谷神奇連忙賠笑︰“有,有,我這就跟您弄去。”
“先不著急,我這次來,想跟大家商量點事兒。” 陸展博一本正經地說。
胡一菲好奇地問︰“啥事?你坐著說吧。”
“今天逮了個私鹽販子,大家都知道吧?” 陸展博掃視了一圈眾人。
眾人紛紛點頭︰“知道知道。”
“六扇門注意他已經很久了,一直沒抓他,就是想把買家揪出來。” 陸展博解釋道。
關谷神奇強裝鎮定地問︰“不是已經抓住了嗎?”
“經過初審,我們一致認為,錢掌櫃跟這事沒關系,所以就把他給放了。” 陸展博說。
胡一菲松了口氣︰“是啊?那可真是喜訊吶。”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要挖出真正的買家。” 陸展博眼神堅定地說。
關谷神奇心里直發毛,顫聲問︰“怎麼挖?”
陸展博煞有介事地比劃著︰“小心地挖,大膽地挖,狠狠的挖…… 你怎麼了?”
關谷神奇渾身發冷,強撐著說︰“忽然有點冷,衣裳穿少了。”
“組織上經過討論決定,派我過來當臥底。” 陸展博宣布道。
眾人驚訝地齊聲問道︰“臥底?”
“也就是微服私查,在我臥底期間,由老白代我出任捕快。” 陸展博接著說。
曾小賢不干了︰“憑啥是我啊?”
“上回那小子襲擊我,你露了一手,這麼好的武功,當個捕快綽綽有余。” 陸展博解釋道。
曾小賢還想反駁︰“那不有十幾個捕快嗎?”
“人家可都是京城來的領導,那麼好身手,幫你巡街啊?” 陸展博沒好氣地說。
曾小賢不服氣︰“還不如帶鹽販來認人呢,那多方便?”
關谷神奇在一旁恨恨地瞪了曾小賢一眼︰“你真有想法啊?”
陸展博無奈地說︰“可惜只是個想法,那小子已經瞎了。”
關谷神奇眼楮一亮,喜出望外地問︰“真的呀?咋瞎的?”
“抓人的時候,他拒捕,一不留神,就被領導們給射瞎了。” 陸展博說。
關谷神奇暗自慶幸,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六扇門啊!我去做飯…… 全是官鹽!” 說完,急匆匆地回了後院。
陸展博神秘兮兮地說︰“這次行動,極度機密,代號為口淡。”
胡一菲一頭霧水︰“為啥叫口淡?”
“因為口淡,所以找鹽。” 陸展博一本正經地解釋,卻惹得眾人面面相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