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寢,夜
月光像一層薄紗,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女寢的青磚地上。屋內的梳妝台上,胭脂盒半開著,銅鏡映出晃動的燭影。房間中間的桌椅被胡亂推到牆角,空出的地方彌漫著淡淡的汗味。
陳美嘉雙手叉腰,身姿挺拔,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听好了,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我這套八卦蓮花奪魂掌,就是從天地之道悟出來的。” 她說話時,袖口隨著動作輕輕飄動,眼神中滿是驕傲。
莫小貝蹲在地上,百無聊賴地摳著磚縫里的青苔,聞言抬起頭︰“怎麼以前沒見你使過呀?”
陳美嘉突然湊近,壓低聲音,故作神秘︰“以前不使,是因為這套掌法殺傷力太大,挨上一下,基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她的表情嚴肅,嚇得莫小貝往後縮了縮。
莫小貝瞪大了眼楮,滿臉驚恐︰“那你還教我?”
陳美嘉擺擺手,一臉無所謂︰“別怕,以你的掌力,闖不了大禍,最多也就打他個半身不遂。”
莫小貝慌忙站起身,連連擺手︰“我不學了,把小陸打殘廢了,誰來養啊?”
陳美嘉狡黠地一笑︰“好吧,回頭他們要問起來,你就把原話跟他們說。”
莫小貝一臉疑惑︰“什麼原話?啥意思啊?”
陳美嘉眨了眨眼楮︰“是你自己不想學,可不是我教不好喔。”
莫小貝恍然大悟,叉著腰笑道︰“哈哈,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吶!”
陳美嘉雙手抱胸︰“我就算不等你,你打得過小陸嗎?”
莫小貝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要是曾大哥教我,那就沒問題,你也沒問題,來來來,太極生二姨……”陳美嘉被氣得跺腳︰“還二大爺呢,是兩儀啦!”
莫小貝吐了吐舌頭︰“喔…… 太極生兩儀,然後呢?”
陳美嘉指了指地面,一臉嚴肅︰“然後就繞著我,一圈圈轉,正著轉一圈,反著轉一圈,就這麼轉,我不說就不許停!”
莫小貝苦著臉︰“那還不活活暈死我呀?”
陳美嘉板起臉︰“你還想不想學?”
莫小貝只好耷拉著腦袋︰“學,學……” 她開始繞著陳美嘉轉圈,腳步越來越慢,嘴里還小聲嘟囔著。
窗外,呂子喬貓著腰,偷偷掀開窗紙,一只眼楮貼在洞口︰“嗯?她這是想干嗎?”
莫小貝腳步踉蹌,臉色發白︰“不行了,我暈得厲害,眼前都是小星星。”
陳美嘉卻不為所動︰“再轉幾圈兒,你就能看見月亮啦。”
莫小貝突然停下,“嘔” 的一聲吐了出來。
陳美嘉這才慌了神,連忙上前拍著她的背︰“沒事兒吧你?”
莫小貝有氣無力地說︰“你還想不想讓我贏啦?”
陳美嘉扶著她坐下,嘆了口氣︰“不想,你千萬別怪姐姐,你要贏了,我能落點好處,但我就怕小陸從此就沒信心了……”
呂子喬在窗外听了,眼神一凜︰“原來如此,哼,想輸,沒那麼容易!” 說罷,悄悄溜走。
胡寢,夜
胡一菲坐在床邊,手里拿著針線,正在縫補衣服。油燈昏黃的光映在她臉上,隨著火苗跳動。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呂子喬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胡一菲嚇了一跳,針扎到了手指,吃驚道︰“又要換?”
呂子喬顧不上喘氣,快步上前︰“不換不行,小陳不好好教哎!”
胡一菲把針線筐往旁邊一推,沒好氣地說︰“不教就不教吧,趕緊比完趕緊算,我本來就沒打算讓小貝學武功。”
呂子喬急得直搓手,搖頭晃腦道︰“那怎麼行呢?要學就好好學,不能半途而廢啊,子曾經曰過……”
胡一菲突然站起身,打斷他的話︰“陰謀是愛情的敵人!”
呂子喬一愣︰“那是托斯陀耶夫斯基曰的…… 你什麼意思?”
胡一菲走到他面前,眼神認真︰“這幾天你竄上跳下,忙得很,一會要比,一會不要比,一會要換,一會又要換回來,你就不覺得累啊?喜歡誰,就正大光明地去爭取,搞這套陰謀詭計,有啥意思嘛?”
呂子喬臉色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我……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哎!”
胡一菲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那就當我在胡說好了,愛情,是很純潔很美好的東西,應該用你的真心去換,而不是用心眼和手段去騙!”
呂子喬低著頭,聲音很小︰“誰騙啦?我只是…… 只是有點亂了。”
胡一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情我能體會,真的,我也經歷過你這種境遇,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如何爭取,但我寧願等待,啥都不做,也不願因此把那份僅存的好感抹殺掉。”
呂子喬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喜︰“好感?” 隨即臉上綻開笑容,“掌櫃的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搞這套啦!” 說完,轉身沖出門去。
胡一菲望著他的背影,一臉疑惑︰“子喬……這就改過啦?他也太虛心了吧?”
天井,日
天井里,用麻繩和木板搭起的簡易拳擊台格外顯眼。四周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空氣中彌漫著興奮與緊張的氣息。莫小貝和陸展博站在台中央,兩人都緊繃著身體,眼神如炬,仿佛兩頭蓄勢待發的小獸。
陳美嘉和曾小賢分別站在各自徒弟身後,一個用力地給莫小貝揉肩膀,嘴里念叨著 “放松,放松”;一個蹲下身,仔細地幫陸展博系緊鞋帶,還不忘叮囑兩句。
“叮 ——” 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關谷神奇舉著寫有 “round 1” 的木牌,邁著夸張的台步走上台,那滑稽的樣子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呂子喬站在台下,扯著嗓子喊道︰“round1……fight!”
陸展博立刻扎穩馬步,雙臂快速揮動,拳頭如雨點般朝莫小貝砸去。莫小貝則靈活地繞著小陸團團轉,像只機靈的小猴子,一邊躲還一邊做著鬼臉。
太陽慢慢西沉,余暉灑在拳台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轉眼間,夜幕降臨,油燈被點亮,昏黃的光籠罩著整個天井。
莫小貝腳步虛浮,“撲通” 一聲栽倒在地,趴在地上干嘔起來。陸展博也雙腿發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曾小賢和陳美嘉同時沖向拳台。陳美嘉先伸手去扶陸展博,卻被他一把瞪開,只好轉身去扶莫小貝。
胡一菲擠到台前,大聲問︰“咋樣?還打不打啦?”
“打!” 曾小賢和陳美嘉異口同聲地喊道。
“不打!” 莫小貝和陸展博有氣無力地回應。
陸展博掙扎著站起身,攙著同樣虛弱的莫小貝走下台,嘴里嘟囔著︰“要打你倆自己打吧!”
莫小貝也跟著說︰“我們不玩啦!”
關谷神奇又舉著牌子上台繞了一圈。呂子喬正要喊出 “round2”,陳美嘉突然舉手︰“慢著,打是可以,但不許點穴。”
曾小賢無所謂地聳聳肩︰“沒問題!”
“fight!” 呂子喬一聲令下。
“排山倒海……” 陳美嘉雙手推出,一股勁風朝曾小賢襲去。
“葵花點穴手!” 曾小賢身形一閃,指尖點出。
關谷神奇指著曾小賢︰“你不是說不點穴嗎?”
曾小賢一臉無辜︰“我沒點啊,她那是條件反射。”
陳美嘉氣得跺腳︰“排山再倒海……”
曾小賢一邊躲閃一邊喊︰“這回是正當防衛!”
胡一菲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喊道︰“好了,比武到此為止,吃飯吃飯。”
眾人紛紛散去,陳美嘉僵立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呂子喬剛走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子喬的畫外音︰她對我,真的有好感嗎?
陳美嘉沒好氣地瞪回去︰“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還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子喬的畫外音︰一定有好感的,否則她不會用那種眼神看我,那麼深情,那麼專注,這也許就叫眉目傳情吧,耶∼∼飄走)
陳美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大喊道︰“來人啦,救命啊,餓死人了啦……” 她的聲音在天井里回蕩,惹得剛走進廚房的關谷神奇探出腦袋,嘟囔著 “就知道使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