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夜
油燈在穿堂風里忽明忽暗,將眾人的影子扭曲成奇形怪狀的輪廓。曾小賢壓低聲音,手指在桌上敲出急促的節奏︰“菜刀消失、深夜慘叫、剁肉聲……” 他忽然頓住,目光掃過眾人,“你們說,這像不像江湖上失傳已久的‘碎尸謎案’?”
陳美嘉打了個寒顫,往呂子喬身邊靠了靠︰“別嚇人了!”
關谷神奇拍著胸脯,粗聲粗氣里帶著一絲顫抖︰“怕啥?咱這就去搜!”
莫小貝從後院溜出來,見眾人神色凝重,突然玩性大發,猛地蹦到桌上大喊︰“哇…… 哈哈,嚇著了吧?”眾人猛地回頭,臉色比鍋底還黑。小貝的笑聲卡在喉嚨里,看著眾人陰沉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我……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還有事兒,再聯絡啊……”
她剛轉身,就撞上陳美嘉冷冰冰的目光。小貝慌了,舉起小指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敢啦,我要再這樣 ——”“跟你沒關系…… 是你嫂子!” 陳美嘉打斷她。
“我嫂子怎麼了?” 小貝瞪大了眼楮。
關谷神奇故意壓低聲音,仿佛在說什麼驚天秘密︰“昨天下午,這把菜刀,竟然從廚房神秘地消失了,怎麼找也找不著!”
曾小賢接著說︰“昨天傍晚,從你嫂子屋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我一听,趕緊上去敲門,她死活不開。”
陳美嘉補充︰“昨天深夜,還是從她屋里,傳來一陣剁東西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 一直持續到天亮。”
呂子喬推了推眼鏡︰“今天上午,那把菜刀,竟然又神秘地出現了!”
關谷神奇一拍桌子︰“而且…… 刀刃上還沾著血跡!”
曾小賢煞有介事地點頭︰“經過初步鑒定…… 是人血。”
莫小貝捂住嘴,眼楮越瞪越大。
關谷神奇繼續加碼︰“今天一天,她偷著溜出去七八上十趟。”
呂子喬比劃著︰“每一趟,懷里都抱著個包袱,最小的也有這麼大。”
陳美嘉總結︰“等她回來,包袱就明顯癟下去了。”
眾人沉默片刻,莫小貝突然驚呼︰“我嫂子殺了人?”
“這種話怎麼能亂講?小心告你誹謗!” 陳美嘉瞪了她一眼。
莫小貝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語︰“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嘛,她先殺人,再分尸,再一塊一塊地運出去……”
見眾人緩緩點頭,小貝臉色瞬間煞白︰“不可能的,我嫂子不會殺人的,不會的!” 她猛地朝樓上沖去,卻被陳美嘉一把抱住。小貝掙扎著哭喊︰“放開我,我找我嫂子 ——”
曾小賢連忙捂住她的嘴︰“噓!事實是啥樣,誰都不知道,所以這事在水落石出之前,絕不能聲張,明白嗎?”
小貝抽泣著點頭︰“那…… 那你說怎麼辦?”
曾小賢勾了勾手指,眾人湊近,他低聲說出一個 “妙計”,眾人紛紛點頭,唯獨小貝眼里還含著淚花。
佟寢?夜
胡一菲哼著《茉莉花》,在屋里來回踱步,手里的 面杖敲著案板。案板上,十幾個餃子整整齊齊地排著隊,旁邊的面盆里,面團還在微微顫動。突然,“咚咚咚” 的敲門聲響起,她猛地轉身, 面杖差點戳到自己鼻尖。
“誰…… 誰呀?” 胡一菲聲音里帶著一絲慌張。
“是我,門怎麼鎖啦?” 莫小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胡一菲眼珠一轉︰“呃…… 你找我有啥事嗎?”
“我有個字不會寫,想問問你。”
“我也不會,你去問子喬吧!”
“他說他也不會!”
“那我就更不會啦,你去問先生吧!”
“這是先生布置的功課,算啦,大不了交個白卷,讓先生把我打殘了得啦,我回去啦!”
“喂喂喂…… 你先等一下,我這就來!” 胡一菲慌忙把案板上的餃子、 面杖、面團一股腦兒抱到床上,掀起床簾塞進去,又扯過遮簾擋住。她左右打量,確認看不出破綻,才擦了擦手去開門。
門剛打開一條縫,曾小賢等人就擠了進來,把胡一菲堵在牆角。
“你們…… 想干什麼?” 胡一菲強作鎮定。
陳美嘉一臉嚴肅︰“幫你打掃房間。”
“用不著,我自己會掃,出去出去!” 胡一菲伸手阻攔。
關谷神奇假裝熱心,徑直往床邊走︰“哎呀,跟我們還有啥好客氣的 ——”
“站住,再走一步,月錢全部扣光!” 胡一菲一聲厲喝,嚇得關谷神奇立刻縮回去,順手把呂子喬往前一推。胡一菲轉向子喬,語氣稍軟︰“藏書全部燒光!”
子喬立刻搖頭,又把陳美嘉推上前。
胡一菲叉腰瞪著小陳︰“衣裳全部撕光!”
陳美嘉捂住胸口,退到曾小賢身後。
胡一菲最後看向曾小賢,眼神里帶著威脅︰“身份全部曝光!”
曾小賢一愣,隨即冷笑︰“咱倆對著曝,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對不起啦!” 他一把撩開兩層簾子,露出床上的餃子、 面杖和沾著面粉的手巾。
眾人愣住,屋里一片寂靜。
曾小賢指著餃子︰“你這兩天就在忙這個?”
“沒有,我這是包著玩的,沒打算吃它!” 胡一菲梗著脖子辯解。
陳美嘉哭笑不得︰“合著你夜里剁東西,就是在剁餡啊?”
“沒有,我爭取下次輕點!” 胡一菲聲音越來越小。
關谷神奇指著菜刀︰“那刀上咋會有血呢?”
“沒有,我一不小心,把手給切了。” 胡一菲舉起食指,上面還貼著塊滲血的布條。
曾小賢恍然大悟︰“那你那聲慘叫……”
“你切著手,你不叫喚啊?” 胡一菲白了他一眼。
呂子喬追問︰“那你帶出去的包袱里裝的啥呀?”
“發壞了的面!” 胡一菲越說越委屈,“這面難發得很,發壞一團扔一團,七八趟才發出來。”
陳美嘉還是不解︰“可是…… 你包就包唄,為啥要瞞著我們呀?”
“還不都是因為你!” 胡一菲一屁股坐在床上,“雌雄雙煞是你吧?”
“是雌雄雙俠!” 陳美嘉糾正。
“雙俠也好,雙煞也罷。我可被你給害慘了!” 胡一菲癱坐在床邊,抓起個餃子,“自打你來了,客棧里天天雞飛狗跳,我想包頓餃子給大家補補,怕你們笑話我‘婦人之仁’,才偷偷摸摸……”
眾人面面相覷,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莫小貝撲到胡一菲懷里,哭著笑︰“嫂子,我就知道你不會殺人的!”曾小賢笑著搖頭︰“得,鬧了半天,是場烏龍。”
關谷神奇盯著餃子咽口水︰“那啥,既然包都包了,咱煮了吃唄?”
胡一菲白了他一眼︰“美得你,去把案板收拾干淨!”
眾人哄笑著散去,只剩下胡一菲在屋里嘀咕︰“好好的餃子局,愣是整成了凶案現場……” 窗外的月光透進窗戶,照在案板上的餃子上,仿佛撒了一層碎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