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福客棧那寬敞且滿是生機活力的大堂之中,明媚的陽光好似金色絲線,穿過精雕細琢的花窗悠悠灑落,在地面和桌椅上形成一片片耀眼的金黃光斑。這些光斑仿若靈動的精靈,在空氣中歡快地跳躍、舞動,給整個大堂披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光輝。陳美嘉正滿臉認真地收拾著桌子,抹布在她手中快速地來回飛舞,她那較真的模樣,仿佛要把桌面擦出光來,不放過一絲灰塵。而曾小賢呢,仿佛完全沒看到陳美嘉忙碌的身影,大剌剌地盤腿坐在桌子上,嘴里滔滔不絕地講著評書,還不時搖頭晃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元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錘打來,伍天錫只得招混金鐺一架,震得兩手流血,回馬就走。”曾小賢一邊說,一邊手腳並用地比劃著兩人對戰的動作,臉上的神情極為投入,仿佛自己就置身于那千軍萬馬、廝殺震天的激烈戰場之中,“李元霸一馬趕來,伸手照背心那麼一提……”說到關鍵處,他突然停住,故意賣了個關子。
莫小貝原本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晃悠著,手里擺弄著衣角,听到這兒,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像被點燃的小星星,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一提……然後呢?”
曾小賢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眼楮直勾勾地盯著莫小貝手中黃澄澄、汁水飽滿的鴨梨,說道︰“欲知後事如何,把你那鴨梨給我!”莫小貝猶豫了一下,小手緊緊地攥著鴨梨,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小眉頭皺在一起,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一會兒看看鴨梨,一會兒看看曾小賢。曾小賢見狀,又接著繪聲繪色地說道︰“伸手照背心那麼一提……”
陳美嘉這時實在看不下去了,停下手中的動作,沖著曾小賢喊道︰“讓開,沒點眼力見兒!”然後轉頭看向曾小賢,雙手叉腰,一臉不滿地說︰“說這麼會兒書,你騙了孩子多少東西啦?”
曾小賢一听,立馬坐直身子,一臉無辜地說道︰“什麼叫騙啊?我們這是各取所需!我給她講故事,她給我點小零食,多公平。”
莫小貝可沒心思管他們的爭論,像只小泥鰍似的跑到陳美嘉身邊,拉著她的衣角,撒嬌道︰“小陳姐姐,你教我武功吧。”
陳美嘉有些疑惑,蹲下身子,溫柔地看著莫小貝問道︰“干嗎?”
“可以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啊!”莫小貝挺起小胸脯,一臉向往地說道,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仿佛已經成為了仗劍天涯的大俠。
陳美嘉一听,眼中閃過一絲贊賞,站起身來,豪氣地說道︰“有志氣!回頭等姐把債還清了,就帶你一起行走江湖!咱們劫富濟貧,路見不平一聲吼!”
話音剛落,胡一菲就急匆匆地奔下樓來,听到這話,臉色一變,說道︰“要走你自己走,她還是個小女娃,跟她說這干嗎?你可別把小貝帶歪了。”
陳美嘉不以為然,反駁道︰“再不說就晚啦,大俠要從娃娃抓起!你看看小貝這股子精氣神,天生就是練武的好苗子。”
胡一菲雙手叉腰,氣呼呼地說︰“那你抓自己的娃好了!小貝還小,應該好好學習讀書,別總想著這些打打殺殺的。”
“挺好一女俠胚子,遲早讓你給毀了!”陳美嘉一邊嘟囔著,一邊繼續收拾桌子,嘴里還小聲念叨著一些江湖術語。
就在這時,呂子喬慌慌張張地從後院奔出,關谷神奇則在後面緊追不放,兩人的腳步聲在木質地板上踏出急促的節奏。
“三天,就三天,多一個時辰我就把自己剁了喂豬。”關谷神奇一邊追,一邊大聲喊道,額頭上滿是汗珠,幾縷頭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上。
呂子喬跑得氣喘吁吁,臉上滿是無奈,說道︰“我真的幫不了你,求求你放過我吧!你這事兒我是真沒辦法。”
關谷神奇跑到大堂,四處看了一圈,眾人像是約好了似的,迅速轉身,裝作沒看到他們。陳美嘉好奇地問道︰“怎麼了這是?你們倆這是在演哪出啊?”
關谷神奇滿臉愁容,說道︰“我娘病危了,我要回去見她最後一面。”
陳美嘉想都沒想,說道︰“那就趕緊去啊。這麼大的事兒你還在這兒磨蹭什麼。”
“我要去了,飯誰來做?”關谷神奇一臉為難地說,雙手攤開,眼中滿是焦急和無奈。
陳美嘉一拍胸脯,操著一口東北腔說道︰“這事兒就包我身上了,你放心去吧!姐別的不敢說,做飯還是能湊合的。”
“哎……”關谷神奇一听,立馬轉憂為喜,興高采烈地出門了,走之前還千恩萬謝。
眾人看著陳美嘉,眼神中帶著一絲意味深長。陳美嘉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問道︰“怎麼了?你們這都是什麼表情啊?”
曾小賢笑著解釋道︰“每逢初一十五,他娘就要病一回。”
胡一菲也在一旁補充道︰“一病就是三天。比鬧鐘還準時。”
呂子喬推了推眼鏡,說道︰“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每次都是這套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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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病立馬就好。”曾小賢接著說。
胡一菲看著陳美嘉,好心提醒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還沒走遠。你可別被他忽悠了。”
陳美嘉一听,心里雖然有些後悔,但看到眾人那帶著嘲笑的目光,又倔強地縮了回來,說道︰“江湖中人,一諾千金,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我可不能被你們看扁了。”
眾人齊聲說道︰“辦不到也別太勉強了!到時候可別把廚房給炸了。”
“不勉強,你們就等著嘗我的好手藝吧!”陳美嘉自信滿滿地說道,還揚了揚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在客棧的天井里,莫小貝正美滋滋地吃著梨,汁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她也顧不上擦。曾小賢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停地舔著嘴唇。
“這個李元霸啊……”曾小賢試圖再次引起莫小貝的興趣,好騙她手中的梨,眼楮緊緊盯著那咬了幾口的鴨梨。
莫小貝卻不耐煩地說道︰“我不要听!回回都把人撕成兩半,沒意思!你就不能講點別的。”
曾小賢眼珠子一轉,說道︰“那就換成李逵,好一個黑旋風,手持兩把宣花板斧,沖進人群左砍右殺,劈、剁、摟、抹……”
話還沒說完,莫小貝突然皺起眉頭,說道︰“等會兒再抹,什麼味兒啊?”
只見陳美嘉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走出來,興奮地說道︰“剛烤的里脊!新鮮出爐,快來嘗嘗。”
呂子喬這時捧著一堆書,慌慌張張地沖出來,大喊道︰“失火啦,快來救火啊!”一邊喊一邊還夸張地比劃著。
胡一菲也趕緊沖進來,焦急地問道︰“啥東西糊了?這味兒也太大了。”
陳美嘉聞了聞菜,說道︰“沒糊!蔥烤里脊本來就是這味兒。”
胡一菲看著那盤黑乎乎的東西,哭笑不得地說︰“炭倒是好炭,里脊在哪兒呢?我怎麼只看到一團黑啊。”
陳美嘉指著那盤黑乎乎的東西,說道︰“這就是里脊,火候有可能是過了一點點……就一點點,不礙事的。”
眾人看著那盤菜,齊聲說道︰“一點點?你這是把里脊烤成化石了吧。”
陳美嘉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可味道還是不錯的嘛!你們要相信我的廚藝。”
曾小賢懷疑地問道︰“你自己嘗過嗎?別是在忽悠我們。”
陳美嘉一臉理所當然地說︰“我嘗它干嗎?最寶貴的第一口,要留給大家,這是禮數!我對自己的手藝可有信心了。”
呂子喬在一旁點頭說道︰“說的好,子曾經曰過……”
陳美嘉打斷他,說道︰“嘗完了再曰。別廢話,趕緊嘗嘗。”
呂子喬連連擺手,往後退了幾步,說道︰“別過來……子曾經曰過,色惡,不食。嗅惡,不食。失飪,不食。不食,不食……你這道菜全佔了。”
陳美嘉可不管那麼多,拎起盤子,強行塞向呂子喬,說道︰“今兒你不食也得食!今天你必須給我這個面子。”
曾小賢在一旁起哄道︰“住手……讓我們為子喬的勇氣和獻身精神鼓掌!”
眾人紛紛鼓掌,呂子喬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掙扎不已。就在這時,關谷神奇又走進來了。
胡一菲驚訝地問道︰“你咋這快回來?這還沒一個時辰呢。”
關谷神奇一臉沮喪地說︰“我娘這回是真的病危了。這次情況特別嚴重。”
曾小賢疑惑地問道︰“以前都是假的?你可別又忽悠我們。”
關谷神奇猶豫了一下,說道︰“呃……以前離死還差半步,可是這回……唉!這次我都听到我娘微弱的呼吸聲了。”
眾人紛紛安慰道︰“節哀順便!”
“我娘還沒死吶!”關谷神奇接著說,“這回她已經到了鬼門關,沒待一會兒,又回來了!”
胡一菲好奇地問道︰“咋回來的?難道是回光返照?”
關谷神奇撓了撓頭,說道︰“我為了讓她走的安心,就跟她說……我考中了武狀元。”
眾人一听,齊聲驚呼︰“啊?你這謊撒得也太大了吧。”
“我娘一听這話,當場就坐起來了。”關谷神奇繼續說道。
眾人追問道︰“然後呢?”
“病就好了,還非要跟著我到京城看看。”關谷神奇無奈地說,臉上滿是苦惱的神情。
曾小賢笑著說︰“這回看你怎麼收場。你這牛皮可吹大了。”
關谷神奇看著眾人,說道︰“那倒不難,只是需要大家幫點小忙。”
眾人齊聲問道︰“幫什麼忙?只要不是太離譜,我們能幫肯定幫。”
關谷神奇嘿嘿一笑,說道︰“幫我……造個京城出來。我想了想,搭個簡單的景,糊弄糊弄我娘。”
眾人再次驚呼︰“啊?這可有點難辦啊!”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誰都沒了主意。胡一菲率先打破沉默,雙手抱胸,眉頭緊皺︰“關谷,你這要求也太離譜了,上哪兒給你造京城去?”
關谷神奇雙手合十,滿臉哀求︰“大家行行好,我娘一直盼著我能出人頭地,要是知道我騙她,肯定會大受打擊,病情反復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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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子喬眼珠子滴溜一轉,摸著下巴提議道︰“要不咱搞點紙板,糊幾個城門和宮殿的模型,再扯些彩旗掛掛,遠遠看著說不定能蒙混過關。”
陳美嘉白了他一眼︰“你當小孩子過家家呢?就這能瞞過他那精明的老媽?”
這時,一直在旁邊默默思考的曾小賢一拍大腿︰“有了!咱可以利用客棧現有的布局,稍微改造一下,再加上燈光和音效,營造出京城的氛圍。比如把大堂布置成熱鬧的街市,擺上些桌椅當路邊攤,再找些舊衣物當古裝,讓大家扮成小販和路人。反正關谷他娘也看不見,應該可以的。”
眾人听了,覺得雖然有點荒誕,但也不失為一個辦法。說干就干,大家迅速分工。莫小貝自告奮勇去收集舊衣物,她蹦蹦跳跳地跑遍各個房間,不一會兒就抱來一大摞衣服,嘴里還念叨著︰“這個給我當大俠的披風,這個可以做店小二的圍裙。”
陳美嘉和胡一菲負責裝飾大堂,她們用床單和彩帶制作成五顏六色的幌子,掛在大堂各處。胡一菲還親自爬上梯子,把一些假花插在房梁上,試圖營造出繁花似錦的景象,一邊插一邊嘟囔︰“我這爬高上低的,真是為了幫你操碎了心。”
呂子喬則拉著曾小賢去準備道具,他們找了些木板,在上面畫上店鋪的招牌,有“同福綢緞莊”“賢菲茶館”等等,曾小賢還在招牌上添了些搞笑的圖案,惹得呂子喬哈哈大笑。
關谷神奇在一旁緊張地指揮著,時不時提出一些修改意見,一會兒覺得這邊招牌不夠氣派,一會兒又擔心那邊的裝飾不夠逼真。
就在大家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听到外面傳來一陣馬車聲。關谷神奇臉色驟變︰“糟了,我娘可能提前到了!”眾人瞬間慌了手腳,手忙腳亂地想要加快進度,卻又不小心踫倒了剛布置好的道具,現場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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