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中午,一點。
因昨晚睡得太晚,直至現在紀小龍才睡眼朦朧的醒來。
睜開雙眼,就看到放在旁邊插著充電線的手機。
打給許傾妃一夜未掛斷的視頻,通話時間已經超過13個小時。
手機屏幕里,背景板是一面牆,許傾妃應該是坐在紀小龍房間桌子上,正面帶淺笑的看著紀小龍。
“兒子,你醒了……”
一道柔聲落入紀小龍耳中,紀小龍伸了伸懶腰,“媽,早。”
“都中午一點了,還早?”許傾妃淺笑輕聲而語,“不應該呀,龍兒,你向來都是不會賴床的,今天怎麼睡這麼晚了……?”
紀小龍目光看向窗戶,柔和的光線透過窗戶,窗沿邊夾帶著一層淺淺的白雪。
“哦,媽,昨晚半夜醒來,見下雪了,就起床看看雪。”
“我以前都是生活在東州市,那邊根本不會下雪,昨晚看到下雪,心里自然會有好奇跟向往的感覺,這一看就興奮得忘記睡覺了。”
紀小龍肯定不能如實回答,只能隨意找了個借口。
“好吧……”許傾妃淺笑一聲,“兒子,睡這麼晚,肚子肯定餓壞了吧,媽媽就先掛視頻電話了,你現在快起床洗漱去吃東西吧。”
“嗯,好,媽媽拜拜。”紀小龍拿起手機,微笑說道。
“嗯……”許傾妃柳眉舒成彎月狀似的,瞬間笑得無比燦爛,“兒子,拜拜。”
紀小龍翻開被子,快速起床。
簡單洗漱過後。
回到床邊,拿起手機,紀小龍掰開手機殼。
里面,竟然夾帶著兩張薄如蟬翼的小紙條。
從些許模糊的墨跡跟透色來看,有一張紙條,應該從書寫那一刻到現在,大概有二十年的年份了。
取出這兩張小紙張,一段七歲左右的回憶涌上腦海︰
彼時的紀小龍,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正在上小學一年級。
有一天,放學。
紀小龍懵懂的問奶奶︰‘奶奶,為什麼別的小朋友放學,都有爸爸媽媽接他們放學呀,我的爸爸媽媽呢?’
見奶奶沒有回答,彼時的紀小龍心情低落的低著腦袋,‘我是不是一個…沒有爸爸媽媽的野孩子……’
奶奶拿來一個褪色的陶瓷小罐子,慈祥的說道︰‘龍龍不是野孩子,龍龍是有爸爸媽媽的。’
兒時的紀小龍,眨巴了幾下晶瑩透亮的眼楮,高興的問道︰‘那我的爸爸媽媽在哪?’
奶奶把那個密封得嚴實的小罐子,拿到紀小龍面前,‘你的爸爸媽媽,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暫時還不能來見你,不過,他們給你留了一個寶藏小罐子。’
‘等你長大之後,再打開這個寶藏罐子,你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
六歲的紀小龍拍了拍胸脯,奶聲奶氣的說道︰‘奶奶,老師說,只要幫家里分擔家務的孩子,就是長大的大孩子,現在,我就開始幫你做家務。’
‘只要我懂事一點,乖一點,肯定就能快快長大啦……’
從那一天起,只有六歲的紀小龍,不管奶奶做什麼,不管她怎麼推脫,他卻總是奶聲奶氣的想要幫忙分擔。
彼時的紀小龍,也一天天的在問,‘奶奶,我長大了沒有?’
紀小龍兒時的奶奶,也就是陳奶奶,每一次都是輕輕搖頭,慈祥的說道︰‘快了……’
兩年過去。
紀小龍八歲的時候,每天做完作業後,總是抱著那個封閉的小罐子來看。
那時候的他,一直都很好奇,里面是什麼寶藏,為什麼長大了才能打開,為什麼打開後就能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了。
不久後,陳月帶著他,把那個小罐子,埋起來,說,‘龍龍,你已經長大了,但還不夠,真正的長大,要到了十八歲才算,今天,奶奶把寶藏埋起來,等你十八歲生日那天,再來把寶藏挖起來,打開這個罐子……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
那時的紀小龍,心情低落的說道,‘同學們說,根本不可能有罐子寶藏,能裝罐子里的,只有骨灰。’
‘我的爸爸媽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對嗎?’
當時的紀小龍嚎啕大哭的說道,‘奶奶,你在騙我,一直都在騙我!’
自那件事後,陳月只能編造一個謊言,苦口婆心的說︰‘你的爸爸媽媽,因為一場車禍,現在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但是,奶奶真的沒有騙你,等你十八歲,就把這個寶藏打開,好嗎?’
兩年後,陳月因病去世了。
時光飛逝,那個十歲的小男孩,早已長大成人。
紀小龍十八歲後,用獎學金給奶奶重新修繕好墳墓。
那個密封的小罐子,他挖了起來,卻沒有打開。
而是,把它放在奶奶墳墓前的一個小樹洞里。
在他的心里,早已堅信,‘父母車禍去世’的事實。
紀小龍也堅信,那個密封的小罐子,里面肯定是骨灰或者父母的遺物。
後來,跟許傾妃想認,被她接回家治病後,他再次開始好奇,小罐子里裝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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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旅游後,回到東州市的那一天。
眾人退避一個空間,讓他陪奶奶說話之時。
紀小龍靜悄悄地把那個小罐子拿出來,打開。
里面,只有一個陳舊的牛皮紙信封,里面有兩張小紙條……
看了里面的內容後。
紀小龍沒有把這件事跟任何人說起,而是把那兩張紙條塞進自己手機殼背面。
記憶晃過,紀小龍把紙條重新塞回手機殼里,緩緩走出臥室。
來到門外。
呼出的氣在寒風中瞬凝成霜,天上零零散散的漂著星星小白點。
對于自小就從東州長大的他,根本沒見過下雪。
昨天,溫度零上四五度。
一夜過去,室外的溫度,極速驟減十來度,來到零下五攝氏度。
“下雪了……”
紀小龍抬起手,感受著風雪。
他接住一瓣雪花,冰冷的濕潤觸感從手心蔓延開來。
看著柳絮般的飄雪,紀小龍沒有什麼觀賞的心思,任由沁心的冰涼與純淨飄散在衣物跟頭發之間。
紀小龍徐徐邁步,走往後門方向,踩在雪中,留下淺淺的足跡。
穿過長廊,很快來到一處另一處別院。
園里,亭子,小湖畔前。
紀小龍看到,紀亦仙正披著一件白狐裘長袍,袖發肆意的搭在肩上,背對著自己,端著一碗魚餌,喂著恆溫水池里的鯉魚。
紀小龍緩緩走近。
紀亦仙沒有回首,卻仿佛知道身後來人,唇間微挑,發出一聲愜意的柔聲悠嘆,“你說,要是世界上所有的事與物,都跟雪一樣單純無暇,那該多好∼”
她說的這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讓紀小龍寧靜的心……剎那間就變得動搖起來。
是呀,要是所有的事跟人,都像雪那麼簡單,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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