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復述完，羅卿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後把杯子放下，嘴里的水卻差點嗆到她︰“對了，今天晚上，也就是兩個小時之前，張倩倩喝多了在路邊吐，遇見了姜鯉，兩個人在路邊停留了十四分三十秒，主要是張倩倩一直在吐酒，姜鯉扶著她。其他看不出來什麼。”
“這麼說的話，是姜鯉還沒到家的時候，就遇到了張倩倩——查過姜鯉的電話通話記錄嗎？兩個人有沒有直接聯系？”
“沒有。我現在就查。”
譚嘯靜靜點了一根煙，他需要仔細捋一捋當前的脈絡，這個一出現就如此“風雲”的男人，到底背後隱藏著什麼？
這時，局長幾人出現在他面前，三隊隊長張敏跟在幾個人身後。
“沒有突破？”趙長洲開口問道。
“嗯，還沒找到突破口。”
“我來吧，看看他是怎麼回事，對了，用三號留置室，可以有效屏蔽感知。”副局長何莉站了出來。
……
姜鯉的臉色不好看。
藍兒在他身前身後轉來轉去，姜鯉就是不理。
藍兒悻悻地說道︰“一個大人，居然和孩子甩臉……”
姜鯉搖頭︰“你為什麼要出手？”
“我出手？我干什麼了？”
“你如果不出手，他們就把張倩倩救回來了，張倩倩何至于慘死？”姜鯉的神色之中滿是憤懣︰“就算是你見慣了地府無數的陰魂，可也不能如此漠視生命！”
“對于她這樣的苦命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刻都是對她的殘害和羞辱——這只是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是她自己不想活了，他們救下她，也只是為了那壕無人性的審判而已，然後，她還要為傷害她六七年的混蛋補償，用一生為他補償，他不配，她不必。”
說話間，藍兒一道靈念閃過，姜鯉已經瞬間就知道了張倩倩的一切過往，頓時間百感雜陳，無言以對。
“她太苦了。她不該承受這些的。但她才二十多歲，還有很長的人生路可走。”
“是這個世界欠她的！”
“一個用苦水泡透的人生，就算將來給她再多的甜，你覺得有用嗎？”
姜鯉默然無語。
藍兒的語氣之中有一種淡淡的嘲諷︰“所以你要搞清楚，不想活了是她自己的選擇，你現在還是覺得是別人殺了她嗎？幼…的令主啊。”
“……？”
“算了，說點別的，你最需要的功德，找到獲取的方法了嗎？”
“沒有。”這一次姜鯉的回答絲毫不拖泥帶水。
“那就該多去嘗試，一次次的嘗試，一種方法一種方法的去嘗試。你不應該忘記，你現在早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當然說實話，剛才那個地下黑醫院，你送他們去地獄的方式，就真的很有靈性。”一說到這個，藍兒明顯開始興奮︰“但是還留一個干嘛？都送他們下去，給咱孟婆沖沖業績不是挺好的麼。”
“多謝夸獎。”姜鯉對于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不點’算是多了一些認識︰“那些人手上都有命案死有余辜，但留下這個女的，只是要她成為你操縱在手的那把刀，我不是偽善的人，對于這些隱藏著的巨奸大惡，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何況，她也根本無法逃脫懲處。”
“當然不能。這些人可都是她殺的哈。”藍兒對這種說法並未表示出贊同︰“我還怕你成長的太慢，如今看來，倒是我想多了，你剛剛成為令主，成為一界的巡界使，能做到這個地步，厲害啊。”
“不過，看來我們大令主的麻煩剛剛開始，我看看你怎麼保持住自己的原則，哈哈。”
這種看戲的心態，姜鯉十分熟悉。
算了，不和一個鬼一般見識。
能帶來一點麻煩的大概就是那個身份比較高的古老，他就是個純純的老不死，單單在他手上被侵害的女孩子，就有四十多人，絕大多數都是天洲大學的學生——唯一一個膽敢反抗的，現如今在精神病院里，早已經生活不能自理。
但他很慈祥。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他吃肉，手底下那幫子打手喝湯，一群肥料。
送他們下去，姜鯉沒有任何的憐憫和遲疑。
至于說麻煩……令主不怕麻煩。
現在，姜鯉感覺更應該注意的是乾坤令的反饋，也就是天道最終是否有獎懲，這才是唯一標準。
作為一個資深牛馬，資深媽嘍，以kpi考核標準為最終自我實現唯一評判指標的擁躉，在自我激勵這方面從來不會出現差池。
想到自己這樣的牛馬，從此和眾多的牛馬大有不同，一時間姜鯉深感欣慰。
果然，快樂都是從別人身上找的，誠不我欺。
……
天洲市內的滄河水，在進入市內之後，河面變得更加寬闊。
晚上，河岸上那俏麗的路燈，把河面映照的五顏六色，美麗異常。
從特事局出來的姜長林，稀里糊涂的就走到了河邊，他坐在岸邊的休閑椅上，自顧自的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他是從來不抽煙的，這盒煙是他今天早上買的，本來是給幫著自己搬家的人準備的，現在送不出去，砸在手里了。
那個羅警官的話清晰刺耳︰“姜鯉的死亡證明事件，是一起嚴重的醫療事故，具體是否牽涉刑律，還需要調查得知，現如今我們正在組織力量偵查，所以，在未得到我們正式通報之前，你不能對外宣講任何相關情況，否則要接受律法懲治。”
“那他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當然是大活人啊。你不會連活人都分辨不出來了吧？你不是他的堂兄嗎？怎麼，自己兄弟沒事，不值得高興嗎？”
姜長林狼狽而走。
他恨不得把手里的東西都砸在這個女人臉上，她居然……居然在嘲笑自己。
這幾天就是做了一場夢，夢里多出一套房子和幾十萬的賠償款——不過這一切都在今天徹底醒了。
房子還在那，賠償款也還在那。
不同的是它們都和自己無緣了。
想到這，姜長林心如刀絞，淚如雨下。
晨練的大爺們已經開始沿著河邊跑步，這靜謐的黎明前，才是最好的運動時間，看見他如此悲情，大爺們聚上來，你一嘴我一嘴的問。
“咋著了這是？可別想不開呀。”
“沒、沒事，我只是遇到了點事，我兄弟、我兄弟死了。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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