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感覺身體像是沉入了無間煉獄，沒有聲音、沒有方向、沒有距離，有的只是無盡的黑暗。
在這一刻，他的思維徹底停止了運轉。
整個人陷入了永無止境的沉淪。
恰在這時，一道低語響起，好似近在眼前，又猶如遠在天邊。
“嘖嘖嘖.......這就不行了。”
“真是太讓人失望了，要是交給我來的話肯定不會是這種結果。”
楚牧渾渾噩噩的睜開雙眼，入目可見的是一片漆黑。
仿若身在最孤獨的地方。
他看著眼前粘稠的黑暗，停滯運轉的大腦讓其根本不能做任何思考。
僅是下意識開口︰“誰？”
“誰！”，黑暗中語氣加重，反問了一句，輕笑出聲，“你不是見過我嗎？”
“踏、踏、踏”，腳步聲。
伴隨著這一連串的聲音，原本黑暗的世界慢慢多出了一點兒光彩。
不過這束光很弱，弱的只能勉強籠罩住兩個人。
楚牧被光芒刺得本能抬手遮擋，待瞳孔適應光線後才緩緩放下手掌。
而視線觸及前方的瞬間，他的瞳孔驟然緊縮——不知何時，眼前竟立著一個與自己分毫不差的身影。
恍若面對一面無形的鏡子，連睫毛投下的陰影都與自己同步顫動。
“很驚訝？我的朋友！”，只見對面的那道身影，嘴角輕微上揚，露出一道滿意的弧度。
他見楚牧沒有開口，眉頭微皺，雙手攤開。
“見到自己難道不應該打個招呼嗎？”
“這樣呆呆地站著，可不符合你的風格呀！”
他眉頭高抬，似乎想到了什麼，“差點兒忘了，你這會兒好像沒有思考的能力。”
說罷，抬手打了一個響指。
響指聲如碎冰擲地，楚牧腦海中突然炸開刺目的銀光。
停滯的思維重啟，無數記憶碎片翻涌。
怨念生物恐怖的身影，破碎的劍身，以及被一掌拍入地底失去意識畫面在腦海里浮現。
他踉蹌著後退半步，卻發現雙腳懸空，身下是鏡面般的虛空，在極致的黑暗下一眼望不到盡頭。
“現在能好好聊聊了嗎？我的朋友。”
楚牧迷茫的眼眸重新變得深邃，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這是哪兒？”
那道人影眼眸泛起笑意，答非所問道︰“你快死了，你需要我。”
“我問這是哪兒？”，語調加重。
那道人影見楚牧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毫不在意的揚了一下手，笑意更甚，“如你所見，這是我們單獨所在的世界。”
“換句話來說，就是你的精神世界。”
話音停頓，人影上前一步，眼眸微眯，一字一頓道。
“我.......就是另外一個你。”
“另外一個我？”，楚牧眼眸微眯，冷笑一聲，化掌為拳朝著對方砸去。
可還沒踫到，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
只見拳頭像是被禁錮了一般，停在了半空。
不得寸進。
那道身影盯著近在咫尺的拳頭，原本平和臉上陡然揚起戲謔的笑容。
來回打量了好幾次才用玩味的語氣開口道。
“嘖嘖嘖......這麼不待見我。”
“不愧是你啊，我的主人格。”
平靜的聲音讓楚牧微眯的眼眸陰晴不定，想開口說話卻發現怎麼也說不出來。
就連身體都被禁錮。
不僅開不了口，甚至連動都沒有辦法動。
人影走出光圈範圍內，進入無盡的黑暗當中。
若有若無的聲音響徹這方黑色的世界。
“看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情況！”
“那就由我，另外一個你，來跟你講一下外面的情況吧。”
那道身影又走了回來，指尖輕旋，再次打了個響指，一幅畫面出現在兩人中間。
畫面中，無數纏繞著怨魂的手掌，如黑潮般轟然壓下。
而在畫面中，楚牧的本體的視線里只能感受到一片漆黑。
通過畫面傳來劇烈震顫和周遭一切事物向下墜落，能明顯的感受到在下沉。
並且里面還伴有“次啦”、“次啦”肉體崩壞的碎裂聲。
“看到了嗎？我們的身體快堅持不住了。”
“我還沒有成為天道，還沒有統治世界，所以不想這麼憋屈的去死。”
那道與楚牧一模一樣的身影，頭顱微微前傾，透過畫面的平靜眼眸中，驟然翻涌起濃郁到近乎實質的野心。
像是深淵里蟄伏的古龍終于鎖定獵物，瞳孔深處跳動著將整個世界納入掌中的貪婪火光，聲音轉變的充滿了誘惑。
“只要你願意把身體交給我，我就能帶你活著出去。”
他見楚牧只是平靜的與他對視，完全沒有任何表示。
身影嘴角咧開，“不相信嗎？還真是謹慎呢！”
他比了一個一字。
“十分鐘！”
“我們的身體離徹底崩潰還有十分鐘，在這期間內你可以問你想知道的一切。”
“超過十分鐘，你懂的.......”，話音落下，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後退兩步，打了一個響指。
楚牧發現身體恢復了控制，在慣性的作用下，拳頭帶著身體撲了一個空。
身形在黑暗中踉蹌的差點兒滑倒。
他臉色變幻。
“我現在怎麼........”
那道咧嘴笑了一下，出聲打斷，“你耗光了精神力，現在太虛弱了，我的精神力比你強，所以在這里我才能主宰你。”
“等你精神力恢復後，就是你主宰我了。”
話落，他英俊的臉龐變得扭曲。
“真不甘心呢，憑什麼你才是主人格，等你恢復之後我就會被你壓制到消失。”
“要是有機會真想把你給宰了。”，聲音壓的極低，音調卻異常的重。
仿若有機會真會這樣做。
楚牧看著他猙獰的模樣，眉頭擰緊，沒有理會他後面的話語。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精神分裂？你是我分裂出來的產物？”
“可是——證據呢？”
“我又憑什麼相信你不是外面那群家伙想要折磨我變得。”
人影猶如沒有听到一樣，喉間滾出野獸般的低喘，猙獰面容上青筋暴起。
他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平復，指尖顫抖著理了理袖口褶皺，忽然又恢復成優雅姿態，指尖輕彈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抱歉，失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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