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小分隊穿越如懿傳

第22章 乾隆十五年(一)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長生試劑 本章︰第22章 乾隆十五年(一)

    觀前警告︰該部分劇情有較多角色死亡)

    桂鐸斜倚在床頭,默默听著窗外的雨聲,待黃元御把完脈,輕輕問︰“黃太醫,我還有多久?”

    黃元御斟酌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大人,十二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夜,那時我也以為您都回光返照,必是挺不過去了,但您活到了現在,可見醫者也有難料之事。”

    桂鐸笑了笑︰“鬼神之事,可一而不可再。”

    當年在善堂看見那些幻象後,他聯合傅恆籌劃出一個能騙過那邪祟、保女兒性命的計劃,殫精竭慮、步步為營,更兼提心吊膽、擔驚受怕,那樣長時間的損耗摧折,早就讓他熬干了心血,磨盡了底子。

    這麼些年撐著精神、忍著疼痛,蒙得過別人,卻騙不了自己。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五十歲後快速地衰弱下去,生命就像鞠在手里的水一樣流走。

    不過他並不恐懼死亡的臨近,這十二年,本就是在原本命運的死局之外又得來的壽數。如今親友平安,除了阿箬這個讓他愧疚終生的女兒,他也沒什麼放不下的。

    黃元御仍在試圖寬慰︰“大人,您只是因為秋雨寒涼,身子有些受不住。我把藥方給您改溫和些,您慢慢養著,等明年開春,就好了。”

    桂鐸道聲有勞,又道︰“今年連北地都如此多雨,南方,恐怕會有水患。”

    黃元御勸道︰“這事兒,您就別擔心了,有工部、戶部的大人處置。”

    桂鐸嘆了口氣︰“當年我受傷時,每日昏沉,日夜不辨,吃飯、喝水、如廁,一切皆要假手他人,那樣的日子里,連想這些事情的力氣都沒有。我再也不想經歷那樣的日子了。”

    今年的雨水的確比往年多了許多,雖然當年高斌提出整體治水的工程,在黃河上中下游建設了堤壩,堪堪防住了大面積的洪水爆發,但是黃河下潲之處的山東一帶仍然受水患影響。然而,北方的吉林、奉天一帶,南方的兩淮、江浙一帶,也爆發了洪災。

    南方的水患頗為嚴重,連江南行宮都有受到波及的風險,永琪也在專人護送下回宮。

    雖然從康熙開始,就有一些整理成冊的治水之策,但朝中除了當年總體治理黃河的高氏一門和西林覺羅氏一門的門人子弟,真正完整學習過治水並付諸實踐的人不多,自從這兩個家族在皇帝的打壓下漸漸凋零,朝中治水得力的只有裘曰修與為數不多的幾人。朝廷把這些能派的官員都派出去了,連剛剛從牢獄中放出來不久、賦閑在家的阿桂,也被委派了職務,派往地方處理水患。

    皇帝甚至考慮,要不要重新起用致仕的高斌。

    經過各級官員的賑災、搶修堤壩,北邊的水患總算稍稍平息,然而,江浙的水患卻一直沒有得到解決。偏偏今冬南北都是大雪連綿,鵝毛大的雪片每日紛紛揚揚,更是加重了防汛的壓力。百姓流離失所,無田可種,到了明年,眼見又是一場饑荒,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激起了民變。

    皇帝認為南方如今局面,皆是當地官員辦事不力之故,怒而以劉統勛為欽差,前往調查。

    結果這麼一查,便查出南河官署多年侵吞公帑,浮冒蒙混種種滋弊,竟然達到近八萬兩白銀之數。

    外河同知陳克濟、海防同知王德宣虧缺,皆至一二萬兩,以至于堤壩有誤工、以次等泥壤填充堤壩之事,以至于一遇大雨,便洪水漫溢,沖垮堤壩。

    而陳克濟、王德宣是高斌的舊部。

    消息于臘月前幾日傳入宮中,彼時皇帝正在院中看養牲處太監喂著一只體型龐大健碩、皮毛烏黑發亮的藏獒,這只藏獒是傅清入藏後進獻的,高大威猛,但看著沒什麼脾氣,有人過來也不會過度興奮地吠叫、猛撲,只是低垂著眼乖乖臥著。

    皇帝冷哼一聲︰“這獒犬吃肉尚且有饜足之時,這些國蠹貪得無厭,竟是連狗都不如。一二萬銀子,不是這幾年能積下的,既是高斌舊部,高斌就有個縱容之罪。”

    傅恆心知,如今高斌賦閑已近一年,門庭冷落,皇帝這是生了拿他開刀,殺雞儆猴之心。

    他勸道︰“皇上,奴才以為不妥。一則,高大人數年前便改任北河總河,專任黃河治水之事,他的舊部貪墨之事,也不一定就是在他任上發生的,如今南方的局面更不是由他造成,不能讓他完全背上這口黑鍋;其二,高大人曾經告發子佷親眷借鹽引斂財一事,早就表明其不同流合污的心志,若是處置了他,恐怕會讓有過失的朝臣失去改除前過的勇氣;其三,高大人是慧賢皇貴妃的阿瑪,且治理黃河有大功勞,若不是他當年提出總體治理黃河之事,如今局面將更加煩難,不可想象,論起議親、議功的律例,也不該處置他;其四,現下朝廷為數不多懂治水的臣子都在各地修堤賑災,兩淮、江浙一帶治水的事情,還得尋高大人這樣的老河臣參詳。”

    皇帝想了想,還是不免想到當年高氏一門和西林覺羅氏合謀,以治水之事自重帶來的憋屈感,于是道︰“那就讓他去浙東的河工將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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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恆道︰“另外,兩淮是南北要沖,十分要緊,偏偏河道眾多,水患一發,難以善後。還得派一名既熟悉當地情況,又有能力,並且清廉的官員,否則再出一個侵虧案,朝廷的顏面和威信就難以維系了。”

    皇帝閉了閉眼,忽然道︰“桂鐸……你以為如何?”

    傅恆大驚,立刻道︰“桂鐸大人的身子,是經不起勞累的。請皇上,三思。”

    皇帝道︰“和親王給朕帶了一封桂鐸的折子。你也看看吧。”

    他從袖中掏出一封折子,遞給傅恆。

    傅恆看著信,邊听皇帝道︰“其實黃太醫也向朕稟報過,桂鐸這幾年說是健旺了些,實則不過是疼痛減輕,精神看著好起來,底子早就虛透了,能過五十歲這個坎,已經是不容易了。今年秋冬不是陰雨就是大雪,這般反常季候,更是損耗,便又添了肺癰之癥,按他的估計,也就是這兩三年內,人就會咳血不斷,臥床不起,正氣損耗,原本附骨疽的患處會毒氣橫生、大片潰爛,直到虛衰而亡。”

    傅恆的四哥一等承恩公傅文在去年咯血而亡,他知道這樣的病患到了生命的盡頭,是何等地痛苦。

    他持信的雙手有些顫抖︰“所以,桂鐸大人不想等到兩三年後,毫無尊嚴地死在床榻上。他寧可在最後的時日里,再做一些事情。”

    皇帝語氣也有些沉重︰“桂鐸當年在淮安為官,他修築的堤壩是為數不多堅固的,且他還整理出了治水之策,可以說是最了解當地水勢民情的人,現下朝廷也的確是無人可派了。他在信里說起,如今二子成家立業,他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只是總不能放心慎妃。朕已決定,今後只要慎妃不犯十惡不赦之罪,朕,必保她一世榮華安穩。”

    傅恆心中冷笑,說來慎妃從前是烏拉那拉氏的侍女,與皇上相識比自家姐姐還早,也可稱一句青梅竹馬了,入宮後侍奉皇上,還將和婉公主撫養長大,在沒犯錯的情況下皇帝保她一世榮華也是應當,結果被皇上這麼一說,倒像皇上看在她阿瑪的份上額外施恩一般。

    他掩住內心厭惡,道︰“另外,此次江南水患嚴峻,百姓人心惶惶,才會有民變。奴才以為,皇上可以令皇子代您南下巡視河道,以安民心。”

    皇帝深深睨了他一眼︰“那你說,派誰合適?”

    傅恆道︰“大貝勒在宗人府當差,如今已近臘月,事務繁多,只怕抽不開身;端郡王本就在工部當差,巡視河堤,也是他分內之事。還有,三阿哥已經長大,也可以開始接觸這些事務了。”

    皇帝比較滿意︰“你倒是不存私心,也不因永璉是你親外甥就一味避嫌。罷了,就讓永璉和永璋一起去吧。”

    乾隆十五年正月下旬,江浙的水患平息。

    索綽倫桂鐸殉職于兩淮,其次子珠隆阿扶靈柩回京,按其遺囑,喪事一切從簡,只將家中一個藍地花卉紋粉盒隨葬。

    皇帝感其勞苦功高,破例追授為正三品輕車都尉,謚忠襄。其女慎妃,晉封為貴妃,冊封禮定于六月。

    永璉徘徊在永壽宮門前,心中暗自慶幸還好皇阿瑪封慎娘娘為貴妃的旨意到了,還可以再拖延一下時間,晚一點面對。

    桂鐸臨終前,曾經請求他,不要將他過身的消息告知慎妃。

    “下官,不值得讓娘娘傷心難過。”

    他雖如此說,可永璉覺得,自己只是個外人,不應當對慎妃娘娘這位長輩隱瞞這樣的大事,更不應該對一個女兒隱瞞她阿瑪的死訊。

    何況,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瞞得住。

    可是,他也確實擔心慎妃娘娘傷懷過度。

    因此他猶豫不前。

    至于永璋,他年紀小性子直,這樣的場合若是一不小心說錯話,就不好了,所以他決定不讓永璋摻和進來了。

    就在這時,他看見皇額娘,只帶著瓔珞姑姑和明玉姑姑,快步走來。

    皇額娘阻止了宮人進去通報,嚴令他們不得讓慎妃知道她來了的事情。

    她只是對永璉低聲道︰“按照死者的遺願盡力行事便是。若是你慎娘娘知道皇額娘到了,她就更容易知道出事了,皇額娘,就不跟你一同進去了。孩子,皇額娘會一直在外面等你。”

    永璉深吸一口氣,讓宮人去通報。

    慎娘娘坐在屏風後,從他的角度,看不清表情。

    寒暄一陣,慎娘娘果然問起桂鐸大人,永璉忐忑道︰“桂鐸大人在南方病倒了,一時不能回京,不過隨行的太醫已經診過,沒什麼大礙,請慎娘娘放心。”

    屏風後的慎娘娘忽然笑起來,道︰“你說說我阿瑪這個人,臨了,還給你添這樣的麻煩。”

    永璉看到屏風後的影子站起身來,似乎想回內殿,卻是走出兩步,腳一軟便摔了下去。

    春桃的驚叫聲震耳欲聾︰“主兒,您怎麼了主兒!傳太醫!快傳太醫!”

    阿箬這一病,數日不能起身。

    正月末,超勇親王病重的消息傳來,世子成袞扎布上書請求皇帝讓車爾登扎布回烏里雅甦台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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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勇親王已經年過七旬,這一回重病,就有了下世的光景。成袞扎布的奏請不僅是要讓車爾登扎布回去盡孝,也是要好好地與他商議一番超勇親王的後事。

    永璉將水患種種善後的文書處理完畢,又交待了手下去索綽倫府盡些心意,一直忙到很晚才回到王府。

    一踏進王府,吉雅便小心翼翼地上前道︰“二爺,額駙病重的事情,小主人知道了……”

    永璉心下一緊,道︰“我去看看。”

    他進了房間,房中沒有點燈,敖登坐在床邊哭泣。

    他甚少見到敖登的淚眼,一時慌了,上前抱住她︰“好了,好了,不哭了,咱們回漠北去,去看額駙。”

    敖登抽泣半晌,才道︰“二爺萬萬不可,咱們夫妻一體,就是妾回去漠北……”

    好不容易找回的一絲理智很快被巨大的焦急和悲傷擊碎,敖登說不下去,眼淚滾滾而下。

    永璉的心沉了下來。

    他知道敖登是什麼意思,他的小舅舅傅恆曾經在超勇親王麾下,如今又立下大功,超勇親王又是福晉的祖父,如果他或者福晉在這當口去漠北,皇阿瑪可能會疑心他想要借機收攏人心,拉攏世子和超勇親王的部下。

    他想自己也許是沖動了,可是經過了這幾日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為了這樣那樣的顧慮,讓自己的妻子也經歷那種親人過世卻見不到最後一面的遺憾了。

    他更緊地抱住敖登,感受著她抖動的肩胛,在她耳邊承諾道︰“我去想辦法。”

    他一夜未眠,第二日,便入宮見皇帝。

    皇帝見他這些日子消瘦不少,眼下青黑,正要關心兩句,永璉便直接重重跪下,請求皇帝讓他與福晉去漠北探望超勇親王,如果他不能去,至少也要讓福晉去見超勇親王最後一面。

    皇帝收起了笑容。

    他當年特意安排永璉娶車爾登扎布的女兒,就是因為他覺得車爾登扎布是庶出,又在京中,對漠北軍政事務的參與程度並不那麼高,永璉能夠借重的力量始終有限;但如果永璉在這個時刻作出這種姿態,即使他沒有那個意思,也會無形中讓整個漠北的派系更加傾向于他。

    皇帝這麼想著,語氣也重了些︰“永璉啊,朕已經讓二福晉的阿瑪回去了。”

    永璉道︰“兒臣知道,只是兒臣的福晉是由額駙養大,感情深厚,若是連最後時光,都沒有陪伴在額駙身邊,會讓福晉抱憾終生。”

    皇帝耐著性子說︰“你可知,咱們是天家父子,很多事情,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永璉道︰“兒臣知道。然而皇家有體恤老臣之例,也應全孝道之表率。從前馬齊大人病重,大哥也曾經以皇子身份,前去探望。福晉回到漠北,既代表皇家,也是全了她自己的孝心。兒臣以為,若是在朝中由皇阿瑪揀選使臣隨同前往,額駙與世子定會感到皇恩浩蕩。福晉歸家,自然只敘家常,沒有什麼需要關起門來說的話。”

    皇帝捏捏眉心,永璉這是知道他的疑心,索性讓自己選一批人去監視嗎?

    這樣的洞悉和坦蕩反而更讓他心虛。

    他支著頭沉默著,時辰鐘滴答不停,直到一聲宏亮的鐘聲響起,皇帝站起身,深吸一口氣,看向還跪在地上的永璉,冷冷道︰“福晉回去也可以。不過,漠北路途遙遠,福晉一走,你身邊難免寂寞。你快二十歲了,朕是時候賜你個側福晉或是格格了。”

    若是他們因此情分生疏,又或是選個身份低些的佔了側福晉的位置,也許……

    永璉叩首道︰“皇阿瑪,兒臣知道,迎娶一正二側三名福晉是皇家的成例,但是,請皇阿瑪,至少不要在這個時候,讓兒臣再行婚娶。”

    皇帝看著他,仿佛看到了從前在先帝面前求娶青櫻的自己。

    他不由得笑笑,當年他何嘗不是這樣為了如懿堅持情義真心,只是到最後,這種堅持都成了笑話。

    他玩味地看著永璉︰“你是擔心傷了與福晉的情分?”

    永璉道︰“兒臣十一歲就與福晉定親,就算稱不上青梅竹馬,也是相識多年的情分,兒臣,不願在福晉最難過無助的時候,又讓她多添煩難。”

    皇帝閉了閉眼,他覺得此刻,他真正明白了當年先帝對他的教誨。

    他模仿著記憶中先帝和藹的神態,諄諄教誨︰“永璉啊,朕坐在這九五之尊上,尚且不能隨心所欲,所言所行,都是為了大清基業,千秋萬代。你長大了,將來這擔子,也是要你接過去的,所以許多事,你也要與朕一般多行考量。你要知道,你必須做的事情,未必是所願的,每一個決定,總有他的所得,也總有他的代價。要麼,你們別回漠北,朕叫其他臣子去漠北慰問,要麼,你就要接受賜婚,如此,朕才能放心把儲君的擔子交給你。”台詞部分引用原劇先帝台詞)

    他想,話說到這個份上,甚至將立儲的事情都擺到明面上來,永璉應是明白的。

    永璉神色平靜,再次叩首︰“孟子雲︰萬鐘則不辯禮義而受之,萬鐘于我何加焉?兒臣沒有皇阿瑪天縱英明,只知道修身齊家而已。兒臣自知不孝,願長守皇陵,在列祖列宗面前,懺悔罪過。”

    皇帝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明明可以和自己做出一樣的選擇!他為什麼不……如果如懿發現自己當年明明可以作出和永璉一樣的選擇,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來保全她,那麼他,他又要欠下多少!

    熟悉的頭疼姍姍來遲,終于還是爆發了。

    他捂著頭坐下,疼痛帶來的暴躁情緒讓他抓起茶杯,朝膝行過來試圖關心的永璉擲了過去。

    茶杯正中永璉頭頂,擦破一層油皮,鮮血流下。

    他大吼道︰“好!既然如此,朕就如你所願!福晉,朕會派人送她去漠北,而你,你現在就收拾收拾,去東陵待著去!”

    永璉頂著頭上的血跡,恭敬下拜︰“兒臣,謝皇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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