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下來那天,雙喜拿著一個盒子到了慎刑司。
他看著受了杖刑後狼狽趴在草甸上,左手還包著厚厚紗布的凌雲徹,心中暗笑。
以下台詞引用自原劇,部分有刪減)
面上還是擺出一副誠懇甚至沉痛的樣子,打開盒子,露出里頭的無患子,拿出唱請神調的本事,拿腔拿調地大聲道︰“嫻妃娘娘知道你受了冤屈苦悶,所以叫我帶無患子給你。”
他聲如洪鐘,這句話穿透牢房,響徹慎刑司。
堂官和精奇嬤嬤又恐懼又忍不住好奇心,偷偷地覷過來。盯梢的粘桿處也警覺起來。
凌雲徹即使是趴著,還是努力仰頭望向天花板,道︰“嫻妃娘娘,是希望我無憂無患嗎?”
雙喜都驚了。
不過既然有人上趕著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他再不配合,豈不是沒眼色了。
雙喜繼續高聲道︰“無患子抗風耐旱,又耐陰寒,希望凌侍衛無論身在何處,能忍住一時苦辛,圖謀後路。娘娘還有一句話,她說,你走得不體面,若要回來,必得堂堂正正,體體面面。”
凌雲徹眼神似乎清明了些︰“娘娘希望我回來?”
雙喜聲如洪鐘︰“自然!難道留你在木蘭圍場,斷送一切,自生自滅嗎?”
凌雲徹感激道︰“嫻妃娘娘恩情,我無以為報,替我多謝嫻妃娘娘。”
引用完畢)
凌雲徹戴著枷,在侍衛的押送下一瘸一拐地走向慎刑司大門。
他看到趙九霄被侍衛半攙扶半拖拽地帶出牢房。
趙九霄形容憔悴,頭上臉上橫著數道鞭痕,胡亂罩著外衣,隱約可見衣下血跡斑斑。
凌雲徹心下嘆了口氣,他從前與趙九霄喝酒時,听他傷感瀾翠不肯正眼瞧他一眼,便提點過他少沾染承乾宮的人。看來趙九霄並沒往心里去,才會為美色所迷而不顧兄弟義氣,落得如今下場。
他讓押送他的人行個方便,允許他和昔日的友人說兩句話。
那幾人雖不耐煩,但覺得此人怕是有些失心瘋,因此也不敢招惹,便默認了。
凌雲徹艱難地走向趙九霄,平靜道︰“九霄,你雖棄義,但你我兄弟一場,我願意寬宥你。”
趙九霄臉色發青,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我沒你這個兄弟!”
凌雲徹被押走,趙九霄也被押至一處偏僻宮門。
他每走一步都是牽動身上傷處,又兼傷心惱恨,氣血上涌,頭昏腦漲,咬著牙好不容易才捱到宮門。
卻見宮門處有一宮女,一身下等宮女的玄色衣裙,披著一件暗紫色碎花斗篷,兜帽遮臉,手捧一個包袱。
趙九霄一眼便看出,那是瀾翠。
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就這樣暴露在傾慕之人面前,他羞愧地將臉轉向一邊。
瀾翠卻並不在意,只是將手上碎銀交給兩名押送趙九霄的侍衛,說道︰“兩位大哥,趙侍衛在坤寧宮的朋友,把他的東西收拾了,托奴婢轉交,請兩位行個方便。”
兩人收了錢,退後兩步,瀾翠將包袱交給趙九霄,又從袖中摸出一個瓷瓶塞進他手里,低聲道︰“包袱里有銀子,你請個大夫看看傷,這瓶是白藥,止血祛瘀最好。”
她似乎很著急,給了東西便轉身要走。
趙九霄低聲喚她︰“瀾翠姑娘。”
瀾翠頓住身形,又轉過頭來︰“還有什麼事?”
趙九霄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道︰“多謝你。”
瀾翠道聲不必,匆匆走了。
她回到承乾宮,換上大宮女的衣裳,伺候著屮S翊┤弦律選 br />
今日是海蘭行刑的日子,皇帝早就親自下令,各宮的妃嬪和大宮女、太監都要前去觀刑。這肅殺的日子,屮S褚膊揮 啻虯紓 淮┤弦患 仔で α ㄎ婆郟 販 靡 夥酵炱穡 眯┘虻й榛 闋骸 br />
穿戴完畢,春蟬、瀾翠和王蟾擁著屮S褳 叭使 ャ;實鬯擔 湓乒菀彩侵鞀 牡罡螅 倫鍶說難 櫛哿酥鞀 虼頌匾餿萌舜蚩 朔獗斬嗍鋇木叭使 馱誥叭使 腦鶴永錚 院@際┬猿徒洹 br />
景仁宮封閉多時,雜草叢生,一片荒蕪淒涼,帝後都只能讓人搬兩把椅子在院中坐著,其他妃嬪就只好站在廊下。
如懿被特許出翠雲館,此時也站在游廊末端,與鄂常在並肩而立。她腫著臉,一身鴉青色綢繡五瓣紅梅旗裝,外罩一件暗金繡花草斗篷,手上戴著寶石嵌金戒指和琺瑯點翠藍晶護甲,在一眾打扮素淡的嬪妃中顯得格格不入。
從前宮中有所謂“一丈紅”之刑罰,即取兩寸厚五尺長的板子責打腰部以下部位,不計數目打到筋骨皆斷血肉模糊為止。雖說不計數目,實際行刑時往往在百余杖後,便已經達成目的。若是如張念祖這般已經受過重刑的,不到一百杖便一命嗚呼。
這兩百杖下來,就算還有命,只怕也是個殘廢了。
何況皇帝還生怕行刑之人體力不足,特意叫了十個最為精壯的太監過來,分為五撥,一撥兩人,輪流行刑。更是早早命人炖上參湯,以免海蘭暈刑或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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瓔珞暗想這老登把折磨人的心思拿一半來干正事,還怕處理不好前朝?
海蘭是被人拖過來的,她百般抵賴,又咒罵皇後和嬪妃,慎刑司中人皆是心下惶恐,因此精奇嬤嬤雖是按律拷訊,也是用了律法規定中最重刑罰,幾日下來海蘭早已遍體鱗傷。
連皇後和純嬪這兩個受海蘭坑害最多的,見此慘狀,神色都有些動容。
海蘭被押著跪在地上,看見如懿,本來黯淡的眼神中又生出一絲光彩,顫聲道︰“主兒,慎刑司的人問不出奴婢什麼。”
如懿卻淡淡道︰“海蘭,我知道你這麼做是為了我,可你不該這麼做。”
海蘭仿佛被抽去骨頭般,癱軟在地。
皇帝早已不耐,讓進忠當眾宣布了海蘭的種種罪過,接著沉聲道︰“行刑吧。”
容音補充一句︰“堵了她的嘴再打。”
清脆的皮肉相擊聲響起,膽小些的嬪妃如純嬪、婉嬪、鄂常在,已經恐懼地閉上眼。
海蘭的頭部左右晃動,鮮血從嘴角流出,瞬間化為火焰,將堵住她嘴的破布燃燒殆盡。
她口中噴出火焰,一邊快速吐出話語︰“你們這些蠢貨以為皇上愛你們嗎?皇上最心悅的,還是主兒,高貴妃,齊汝奉命為你治病……”
太監嚇得停了手倒退幾步,眾妃嬪也驚叫起來。
海蘭在眾人的驚叫聲中發出尖嘯︰“齊汝將你越治越病,你卻蒙在鼓里!”
眾人連同皇帝在內皆是一驚,高曦月更是陡然面無血色。如懿冷冰冰的臉上卻漾起一絲笑意。
元一發了一道符文給容音,容音根據 的指導將手掌覆在茶盞上,接著將茶水潑出。
“滋”的一聲,乳白水汽升起,海蘭口中的火焰消失,喉嚨中發出格格聲響。
容音意識回籠,沉聲道︰“堵上她的嘴。”
一個時辰後,眾人從景仁宮出來,一個個被嚇得面色慘白,有些人已被血氣激得反胃惡心,一陣陣干嘔,急匆匆回了各自宮殿。
如懿也走了出來,攏了攏斗篷,冷著臉回到翠雲館。
高曦月听了海蘭之言,心下驚疑不定,待要問皇帝,可齊汝本就是奉皇帝之命為她醫治,若是皇帝真的有這樣的意思,她又該如何面對。
回到咸福宮,茉心見她臉色不好,忙安慰道︰“主兒,這海蘭口中噴火,太過妖異,她的話,怎麼能信呢?何況主兒的寒癥,早幾年雖嚴重,如今不是好轉了麼,可見她就是胡亂攀扯。”
高曦月卻只是呆呆地看向手上的金絲鐲,忽地夢囈般道︰“茉心,你說,皇後娘娘那時,明明胎象已經穩固,為什麼離這鐲子里香餌近些,就忽然害喜嚴重呢?”
星璇知曉內情,神色慌亂。
茉心道︰“主兒,孕中害喜本就正常,何況皇後娘娘懷的是阿哥,這男胎火氣旺,就算胎象穩固,一時反應大,也是有的,說明不了什麼。”
高曦月似乎信了,又似乎沒信。
而皇帝,也是暗生疑影。
他召來齊汝,問起此事。
齊汝心中慌亂,但想到明面上的藥方是沒有問題的,這抓藥的事情,講究頗深,除了自己,旁人決計瞧不出端倪,何況過了這麼些年,就是當初抓藥的太監,恐怕也記不住抓了什麼藥了。太後如今失勢,若是承認此事便是更加授人以柄,便是為了柔淑長公主,她也斷然不敢。于是心一橫,咬死貴妃早幾年寒癥難去全是因為這病是胎里帶來,十分頑固,後來又私下喝了坐胎藥,才好得慢,並非自己作手。
“皇上明鑒,貴妃娘娘的身子雖然這兩年也不甚好,卻是因進補失當而添了新病,這寒癥可確實是好了些。皇上若有疑慮,大可以召太醫院眾太醫為貴妃娘娘診脈!”
皇帝冰冷的眼神在齊汝身上上下逡巡,好半天才道︰“朕也是因為海蘭攀扯著你,所以召你分說明白。既然如此,你下去吧。”
齊汝如釋重負,正要告退,皇帝忽道︰“海蘭與嫻常在,畢竟是多年姐妹,朕雖然懲戒于她,也不忍嫻常在為從前姐妹傷懷,你,去好好醫治著海蘭。”
齊汝退下,皇帝又吩咐進忠︰“這件事你去查,別讓太後知道。”
進忠道聲是,便退了出去。
皇帝疲憊地癱在龍椅上,他已然起了疑心,但在這宮中,能指揮得動太醫院院判做這種事情的,也就是他和太後。他不曾給齊汝下過讓貴妃病得更重的旨意,那就只能是太後了。
原來齊汝也不是全然听命于他的。
他想了想,忽然問進保道︰“朕記得那次嫻常在穿錯衣裳後,有個太醫去了長春宮,就是,眼楮有些奇怪的那個,他是叫……”
進保立刻道︰“皇上,那是太醫院新來的太醫,姓黃,名玉璐,表字元御。”
皇帝道︰“他僅僅看一眼,便能準確診斷皇後的情況,看來真是有些醫術。今後,叫他來給朕請平安脈吧。”
齊汝雖不知海蘭哪里來的消息,但海蘭當眾嚷出,幾乎將他陷于絕境,他再如何醫者仁心,也免不了生出滅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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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讓他醫治海蘭,正是現成的機會。
反正受了四十下掌嘴,兩百下杖責,這般重的傷勢,就是死了,也沒什麼交待不了的。
這麼想著,他去了翠雲館。
容音本來建言皇帝直接賜死海蘭,但皇帝既然決定用這種刑罰,她便知道海蘭身為非人之物不會輕易被打死,既然責罰已畢,皇上又沒有撤去海蘭大宮女的明旨,當然不能把她就這麼放著;因景仁宮荒廢已久,不好安頓,于是讓人用春藤軟圍把海蘭抬回翠雲館,也派了太醫隨行。
如懿慢悠悠走來,手上的寶石嵌金戒指和琺瑯點翠藍晶護甲沒有摘下,就這麼握著海蘭因受刑而十指青黑腫脹的手。
海蘭氣若游絲︰“奴婢知道,主兒今日那麼說,是為了留待有用之身,只有奴婢挨過刑罰,才能平定非議。”
如懿露出欣慰的微笑,才道︰“送去偏殿。”雙手麻利地一推軟圍。
太醫們一陣惡寒,又听齊汝說是奉皇上之命前來醫治,都交給他就好,當下覺得齊太醫不愧是院判,太能擔事了,于是行禮道︰“既然如此,辛苦齊太醫,微臣等就直接去向皇後娘娘回話了。”
容音回到長春宮,換了身便服,瓔珞又往香爐里足足地添了香料。
這時已是用晚膳的時候,但容音毫無胃口,就著幾樣小菜進了一碗老米水膳,把其他菜都賞下去了。
元一暫時用神工智能把她們倆替換到會議室,阻止了試圖請她們喝啤酒的面神,請她們一人喝了一杯珍珠奶茶。
甜奶茶她們喝得少,新奇之余也覺得味道不錯,再配上彈牙的珍珠,她們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容音嘆了口氣︰“雖然海蘭作孽甚多,但是今日,我總忍不住覺得她可憐。”
而瓔珞的煩惱在于這次皇帝老登又搗亂,導致沒能殺死海蘭。
元一道︰“心軟和不忍正是你身為人的證明。在情感影響判斷之前,我不會干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