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勝也是沒有想到邱遠生口中的龍同志會是一個小姑娘，頓時有些沮喪。但出于禮貌，還是輕聲問道︰
“龍同志是從滬市來得？”
“是，不過，我目前在紅星公社下的東灣大隊插隊當知青。”
“知青！”徐天勝瞪大雙眼，沒想到面前的小姑娘還是一個下鄉知青，心里卻幾乎絕望。
下鄉這幾年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但他卻是知道一般家里有關系的根本就舍不得家里孩子下鄉，更何況還是這麼個小姑娘。
而面前這個小姑娘竟然說自己是知青，那她說自己和滬市機械廠有關系，只怕也不那麼牢靠吧！這樣的人真的能夠為他們廠拉來訂單。
“听邱主任說你和滬市機械廠有些關系！”徐天勝仍舊不死心，試探性地問道。
“嗯”龍麗帆微微點頭，“我父親在滬市機械廠上班。”
“那不知道你父親能夠為我們平武縣機械廠拉來多少訂單？”
“訂單？什麼訂單！”龍麗帆愣了片刻，她好久說過要給縣機械廠拉訂單了。
他這話一出，其它人紛紛將目光轉向邱遠生，邱遠生一看頓時就急了，連忙開口說道︰“龍同志，你不是說過有辦法讓機械廠起死回生嗎？”
“是啊，我是說過這話，可我沒說過要幫你們拉訂單啊！”
“啊…”邱遠生一听，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心里不由得說道︰哎呀，我的姑奶奶你早說不是啊，我也就不向廠長提你了，現在倒好自己連台都下不來。
其它人見狀，紛紛開始指責起邱遠生來，感情他們等了半天，就等了一個寂寞。
徐天勝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他將希望都放在這一次，沒想到最後就這？他們廠的狀況目前如果沒有訂單，就只能等死。
他可不會覺得面前的小姑娘還能有其他辦法，要是真有辦法，他也不至于頭發一大把一大把的掉，為了這個廠子這一年多他都快謝頂了。
“既然你不是因為訂單來的，那就先離開吧，我們這里還有會議要開。”徐天勝開始下逐客令了，而後對著一旁的邱遠生說道︰“邱副主任，以後這種事還是要落實清楚再來向我匯報！”
“是，廠長！”
邱遠生低著頭應下，他知道廠長是在責怪他，恐怕自己今後在廠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但好歹龍知青是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好埋怨。只怪自己怎麼就糊里糊涂地答應了呢！關鍵是還會錯了意。
“等等！”
龍麗帆見徐天勝下了逐客令，甚至還遷怒到邱叔叔身上，當即出聲正色地說道︰“徐廠長，我都還沒說出自己的辦法，你就這樣趕人是不是不太禮貌。”
“你不妨先听听我說的辦法，到時候要是覺得沒用，再趕人不遲！”
她這話一出，邱遠生心里更是暗暗叫苦，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省點心，沒看到徐廠長臉色都不對了嗎？
一旁的林國棟也有些著急，他哪見過這個陣仗啊！他知道龍知青膽子大，可沒想到面對機械廠的領導竟也絲毫不怵。
徐天勝聞听這話，當即打量起面前的小姑娘，對方竟然沒有一絲的膽怯之意，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那好，那你說說你的辦法！”徐天勝最終還是決定听听面跟前的小姑娘能說出什麼有效的辦法。
“徐廠長，我听邱叔叔說，你們廠的主要任務是加工零件。”
徐天勝聞言點了點頭，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恕我直言，像你們這種將廠子的生死交托到別人身上，是我見過的最愚蠢的一種方式。”
“你說什麼…”
徐天勝沒想到小姑娘竟然會這樣評價他們，直接站起身來怒視著龍麗帆。
不止是他，其它干部也是指責起她的話，說她簡直就是大言不慚。
只有一旁的邱遠生此刻感覺人已經麻了，這小姑奶奶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
“難道不是嗎？”龍麗帆並沒有因為眾人的怒視就心生怯意，反而笑著反問道︰“你們一般是靠幫別人加工零件過活，也就是說人家想要給你們就給你們，人家想要反悔你們也拿人家沒有辦法。”
“這不就是將自己的命脈交到其它人的手中嗎？”
“我剛才路過廠房大致看了一眼，好多機器都是閑置著，有的上面甚至有了粉塵。”
“閑置勢必造成機器的破損，你們加工出的零件合格率也就越低。”
“而合格率越低，也就越沒人找你們加工零件，慢慢的你們就陷入一個死循環。”
這話一出，幾位干部紛紛變了臉色，因為龍麗帆說得就是他們廠目前的處境。而銷售科的方主任也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以前找他們加工零件的廠家為什麼會放棄他，原因竟然是出現在這？
這麼一說，他們廠的命脈還真是掌握在人家手里。
龍麗帆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準備給眾人加點料。“長久下去你們廠勢必破落，說不定上面正商量著怎麼整改你們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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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是……”徐天勝再也坐不住，這話上面人也只是和他私下里說了一聲，除了他沒有人知道，沒想到面前的小姑娘一語道破，一時間震驚的他也說錯了話。
其它幾位干部一听，再看廠長的臉色，難道面前知青說的事是真的。
“廠長，這…”
“廠長，龍知青說得是真的，上面真的打算放棄我們了。”
“嗯！”徐天勝听到幾位干部詢問，點了點頭，道︰“上面確實有這個想法，不過最後的結果還沒落實。上面給了我兩條路，一是和其他縣機械廠進行合並，另一個就是宣布破產。”
幾位干部一听這話就慌了，不管是選擇哪條路，他們的處境都不會太好。他們一個個目前都是身居高位多年，怎麼可能會放棄掉手中的權利。
龍麗帆也沒想到還真讓她說中了，不過這樣也好，不破不立，就看徐天勝有沒有膽子答應接下來的提議了。
“龍知青，不知道你說的辦法是什麼！”如今的徐天勝再也不敢小覷面前的小姑娘，對方能夠從一些枝末細節就能推斷出他們廠的情況，說不定還真有辦法讓他們廠子起死回生。
“轉型！”
龍麗帆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來！
“轉型？”
幾位機械廠的干部，嘴里呢喃著這兩字，可到底該如何做卻沒有一點頭緒。
“龍知青，能麻煩你說得明白一點嗎？”
徐天勝語氣低微，此刻的他猶如一個請教問題的學生。
“簡單點說就是由以往的加工型轉變為創造型，我們可以自己設計一些有用的東西出來。”
“創造型”徐天勝以前不是沒有想過這個辦法，可他們縣機械廠不僅規模小，就連技術人員都沒有，怎麼創造新的東西。
“龍知青，實不相瞞，以前我們考慮過這個問題，可你也知道我們只是一個縣機械，根本沒有那能力…”徐天勝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
“徐廠長，我覺得你進入了一個誤區，又不是需要造什麼飛機大炮，要什麼能力。我覺得你們完全可以從當前人們最需要的東西著手。”
“比如…”
“比如你們完全可以從農業方面入手，四個現代化喊了多少年了，可你看看農民依舊扛著以前的鋤頭鐮刀上工，你覺得這合適嗎？”
“農業方面？”徐天勝嘴里呢喃著，思考著事情的可行性。
“對了，我這次還帶了一把新型的鐮刀，你可以看看！”龍麗帆說著，讓林國棟將自己帶的新型鐮刀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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