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太後一口咬掉了簽子上的五花肉，嘴里咀嚼著，含糊不清的道︰
“啤酒少倒點兒，萬一回家被小卓聞到酒味就不好了！”
老陳從善如流，只給媳婦兒倒了半杯，剩下的給自己倒滿。
楊太後皺了皺眉︰
“陳中信，你也少喝點兒，整得滿屋子酒味兒，下次再想騙兒子，就沒這麼容易了！”
老陳苦著臉，舉起手中半瓶啤酒︰
“這可是花錢買的，總不能扔了吧。”
“你敢！”過日子精打細算的楊秀敏，當然不會允許這種浪費行為。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身後有人輕聲道︰
“要不，我喝了它？”
楊太後大喜回頭︰
“對對對，小卓你……怎麼來了？”
陳卓皮笑肉不笑︰
“二位，吃得很開心啊！”
丟下兒子，夫妻倆跑出來又吃又喝，被人家抓了個現行，楊太後干笑一聲︰
“一般，這家的燒烤有點兒咸，辣醬放多了！”
陳卓咬牙切齒，看著想偷偷溜走的老爹。
沒想到啊，濃眉大眼的老陳，也學會了套路自己的親兒子。
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陳中信也反應過來，自己是逃不掉的。
“小卓，我找到你媽的時候，她已經……”
楊太後見勢不好，立刻先發制人︰
“兒子，我剛剛還說，讓你爸先送點兒吃的回去……
餓到誰，也不能餓著我兒子！”
老陳驚恐的瞪大眼楮︰咱不帶這麼甩鍋的，你啥時候說過這句話？
楊太後一瞪眼，陳中信默默的將這口鍋接了過去。
陳卓黑著臉，自己拖了個凳子坐下。
“老板，來五串烤面筋，五串雞叉骨，五串烤羊肉，兩個腰子……”
他決定了，要化悲憤為食欲，讓這對不著調的父母，狠狠破一次財。
酒是不能喝的，上次的事留下心理陰影了。
楊太後松了一口氣，示意老板︰
“快點兒啊，我兒子餓了！”
回頭又露出慈母的笑容︰
“小卓，要不要喝酒，媽去幫你拿冰鎮的。”
吃燒烤若是不喝啤酒，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陳卓搖搖頭，拿起一串老板剛送上來的雞叉骨，啃了起來。
結果，母後大人這一去，直接沒了人影兒。
她……居然逃單！
陳卓勃然大怒。
這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啊。
老娘這一手，比自己玩得更溜！
“爸，您身上有多少錢？”
老陳傻眼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錢都是你媽在管，我平常買個煙都得申請！”
他說的是實話。
男人做成老爹這樣，也確實挺可憐的。
陳卓同情的看了一眼陳中信︰
“您要是不想被人家留下刷碗，最好盡快找我媽拿錢來結賬！”
刷碗？
老陳嚇壞了。
我堂堂街道辦事處副主任，若是因為吃霸王餐被人家扣住，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這萬萬不行！
他丟不起那個人。
“小卓，要不……咱倆也跑吧！”
陳卓鄙視的看了一眼老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對面自己家的小區。
“您能確定，周圍沒有認識陳主任的群眾？”
陳中信臉色大變。
他確定不了。
比刷碗更丟人的，是街道辦陳主任擼串不給錢，帶著兒子逃單。
要是背上這個名聲，老陳覺得還不如死了算求！
“那你說怎麼辦？”
陳卓慢條斯理的，啃完最後一個腰子——自打那次方遠請客醉酒之後，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腰子出了問題，得補補。
“為今之計，只有您在這里坐著，我回去拿錢來算賬。”
老陳滿臉狐疑︰
“小卓，你不會是也想跑了吧？”
陳卓滿臉正氣︰
“爸，您兒子是那樣的人嗎！”
老陳很認真的點頭。
“你是！”
好吧。
跟心直口快的楊太後比，老陳更不好忽悠。
父子倆坐在那里面面相覷，誰也沒辦法離開。
燒烤店老板過來收拾簽子，順嘴說了一句︰
“楊姐已經把單買了！”
丫丫個呸的，又被老媽給擺了一道。
可憐父子倆還在為留誰刷盤子而犯愁，沒想到楊太後早就把錢付了。
陳卓服氣了。
自己跟老媽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爺倆臊眉耷眼的回到家，楊太後樂得肚子都疼了。
“咋樣，以後還敢跟老娘作對不？”
陳卓拼命搖頭︰
“不敢了，真不敢了！”
老娘收拾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他是真怕了。
楊秀敏給了丈夫一個得意的眼神，提醒他注意點兒。
老陳干笑一聲，拼命擺手。
楊太後這才開恩大赦，放過了他們。
“對了小卓，剛剛有個男的，把電話打到了家里，說是你寢室的同學，姓張的…！”
張定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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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一瞬間，陳卓就確定了母後大人所說之人的身份。
這個時間點兒，他們京城大學不也應該放暑假了嗎。
老大打電話過來干嘛！
“媽，我同學說啥了？”
楊太後搖頭︰
“我說你不在，他就直接掛了，不過听語氣，應該是很急的事兒！”
陳卓也知道，不是緊急情況，張定邊肯定把電話打到自己家里。
他趕緊抓起電話，按照最後一個來電號碼，回撥了過去。
這是一個甘陝高原下轄小縣的區號。
不出意外，張老大應該是用公用電話打過來的。
他沒有找女朋友彭玉，反而直接找上了自己，肯定是家里出了什麼意外！
電話響了幾聲，那邊接起來︰
“喂你好，這里是寧遠縣康鑫超市……”
听筒里傳來一個甘陝口音極重的普通話。
陳卓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心情穩定下來︰
“你好，我找剛剛用電話那個人！”
對面那人愣了一下︰
“他已經走了……”
走了？
陳卓不死心，又問了一句︰
“那您知道，他打電話過來做什麼！”
對面那人嘟囔了一句︰
“那俺哪知道……不過嘛，到我這里來打電話的，大多數都是借錢住院……”
陳卓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
“住院，住什麼院？”
“當然是醫院嘍，不然你以為是精神病院吶！”
那人用方言罵了一句，隨後掛掉了通話！
陳卓一顆心沉了下去︰張老大打電話，原來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媽，我要去甘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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