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的速度還真像他說的那麼快。
陸天明一份文件都還沒看完，就听到了敲門聲。
石頭一身便裝出現在了陸天明面前。
“咦，今天這麼休閑？”陸天明打量著石頭，開著玩笑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今天不穿制服了？”
“沒資格穿了啊。”石頭在他對面坐下，似笑非笑地說道︰“我現在已經沒有穿制服的資格了。”
在陸天明的印象里，石頭是個視制服如命的人。
過去在苦水鄉，石頭就從沒脫下過制服。即便他不上班，也是一身制服穿在身上。
“啥意思？”陸天明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老石，你這話我怎麼听不懂了？”
石頭訕訕道︰“老大，你不知道，我已經調去市司法局了？”
“什麼？”陸天明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也就這幾天吧。”石頭嘆口氣，嘿嘿笑道︰“這樣也好，清閑。”
石頭調任市司法局副局長，級別雖然一樣，權力卻天差地別。
正如石頭自己說的那樣，司法局就是個清閑的部門。比起每天真刀真槍在一線奮戰的公安系統，司法局就相當于一個療養機構了。
“怎麼會這樣？”陸天明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全市干部任命，他一個市委常委卻一無所知，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全市的組織人事權雖然都由市委書記梁同慶一手掌控。但是，根據組織原則，梁書記也應該把這些事在常委會議上通報一聲的啊。
“任命下達了？”
“我都報到兩天了。”石頭無可奈何地笑道︰“我要是不去報到，人家就會根據有關規定把我除名啊。”
“你同意？”
“我不同意，還能怎樣？”石頭自嘲地搖著頭道︰“老大，我都快要到了退休年齡了。干了一輩子，這時候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我還要靠著這個養老啊。”
不用多想，陸天明也知道這是汪浩的主意。
汪浩一手將石頭從山南縣提拔到衡岳市，本來以為石頭會為此感恩戴德，成為他身邊的一條狗。沒想到石頭在關鍵時刻，會選擇堅定站在陸天明這一邊。
這是汪浩最不能容忍的事。不說要你石頭知恩圖報，至少你石頭不能背叛他。
汪浩果斷決定，既然你石頭不能為我所用，就只能讓你騰出位子，讓給一個可以供他隨時驅使的人。
“誰接了你的手？”
“山北縣調上來的。”石頭笑笑道︰“你們應該算半個熟人。”
“半個熟人？”陸天明腦海里一陣急轉，可是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出這半個熟人是誰。
“你們真是半個熟人。”石頭壓低聲說道︰“老大，還記得山北縣一個叫司馬陽的人嗎？”
陸天明被他一提醒，頓時想了起來。
這個司馬陽不就是山北縣的常務副縣長嗎？自己與他打交道，還是因為司馬陽的佷子醉駕與過境的楊晨的警車發生了車禍。
當時，司馬陽為了保護自己佷子，親自出面干預交通肇事一案。還是陸天明親自帶隊，找到山北縣委書記費敏要的人。
“他都不是公安系統的人，怎麼可以進市局擔任領導？”
“按規定，也不是不可以。”石頭解釋著說道︰“干部任用，沒有硬性規定。”
“他在山北縣已經是常務副縣長了。”陸天明狐疑地問道︰“他一個地方行政領導，進入到專業性質很強的部門當領導，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妥當啊？”
“領導一句話的事。”石頭突然壓低聲音說道︰“這是汪市長親自點名調來的。”
“你說，汪市長這樣做，目的是什麼？”陸天明試探地問石頭。
“很簡單啊。汪市長要拿全市民營企業開刀。我拒絕了汪市長的命令。”
“哦。因此，就把你換了下來。”
“其實，換作是我，可能也會這樣做。誰不想手邊有個听話的人啊。”石頭深深嘆口氣道︰“我看啊，衡岳市馬上就會刮起腥風血雨。”
石頭在任時，汪浩就親自找過他談過幾次話。
他要求石頭無條件服從市政府的決定。他給了石頭一份名單，要求石頭安排人將名單上的所有人都控制起來。
“控制起來？”
“對啊。首先是邊控。”石頭解釋著說道︰“就是讓名單上的人，絕對不能出國出去。”
“公開這樣做了？”
“沒有。都是暗中邊控。”石頭笑笑道︰“老大沒見過這份名單？”
陸天明搖了搖頭，“什麼名單啊？我不知道。”
石頭道︰“這份名單上，列的都是衡岳地區知名民營企業家。最多的財產達百億。最少的也在過億以上。沒有這個身家的，還上不了這份名單。”
“一共有多少人？”
石頭想了想道︰“應該在三十人左右。對，就是三十人。我記得還是很清楚的。”
“具體是誰，記得嗎？”
石頭緩緩搖頭，“這份名單我只見過一次。我卸任市局副局長的職務時，被要求將這份名單一道移交給了司馬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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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泄露出去了嗎？”陸天明擔心地問。
石頭道︰“難說。不過，目前這份名單還是絕密文件。”
陸天明開玩笑道︰“老石，你把絕密都透露給我了，不怕擔責任？”
“我要是怕，就什麼都不會說。”石頭深深嘆口氣道︰“老大，我是真擔心，這樣搞下去，衡岳市會雞犬不寧啊。”
陸天明沒有說話。
打電話叫石頭來時，他還不知道石頭已經被悄悄挪去了司法局。
他更不會想到，汪浩會將司馬陽提拔上來接石頭的手。
司馬陽這人很陰。在山北縣擔任副縣長時，口碑就不怎麼好。
楊晨的車禍案，如果不是他親自出面過問，可能就被司馬陽陰了。
也因為這件事，他與司馬陽結了梁子。兩個人的關系也因此變得很緊張，此後幾乎再無往來。
誰能想到山不轉水轉，司馬陽突然成了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
“沒事了。你回去吧。”陸天明擺擺手道︰“老石，無論在那個崗位，你都要嚴格要求自己。”
石頭嘿嘿笑道︰“老大，我這人啊，既不貪財，也不好色。你就放心吧。”
陸天明想想也是。如果石頭是個貪財好色之徒，汪浩就完全沒必要將他平調去司法局了。他只需要拿下石頭便可。
汪浩就是沒拿住石頭的把柄，才不得不將石頭挪去司法局。
“關于名單這件事，你必須嚴格保密。絕對不能制造出來恐慌。”陸天明道︰“你去司法局也好。好好休息，等著退休吧。”
石頭點了點頭，起身告辭而去。
陸天明看著門被石頭帶上了，便跟著站起身。
他需要把情況匯報給書記梁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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