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已故。他生前的宅子要被組織收回去。通知已經下達過了。
    秦老在這座宅子里度過了半生。特別在晚年的時候,他大多數時間足不出戶。以至于整座秦宅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能看到秦老的影子。
    晚年的秦老,堅持不過問政治。
    但是,他資格太老了。盡管他不想過問政治,但政治還是會如影隨形緊隨著他。
    秦老的回憶錄在報送審核後,一直沒有得到批準。因此,他的回憶錄至今還沒有正式付印,依舊是一部手稿。
    陸天明從秦霜那里得知,組織上沒有批準秦老回憶錄出版,是因為回憶錄里出現了不少不利于出版的故事、言論和真相。
    秦老在政治上的影響很深遠。作為曾經的元老,在他的戰友同事朋友領導日漸凋落之後,秦老差不多是碩果僅存的幾大元老之一。
    秦老直到離世,還能閱讀到最高機密文件。
    然而這一切,都隨著秦老的離世而煙消雲散。
    秦霜媽媽單獨找陸天明聊這些事,明顯就是在試探他。
    秦宅沒有因為主人回家而變得熱鬧。它一如既往的寧靜。
    陸天明躺在床上,始終無法入睡。
    秦家夫婦希望他放棄從政,轉而投身到實業上來。陸天明並非沒有心動過。
    正如秦霜媽媽說的那樣,實業是社會發展的基石。它能更好地促進經濟,解放思想,讓人們過上更好的幸福生活。
    但是他轉念一想,實業固然值得尊敬,權力更不容忽視。
    已經在體制里拼搏了幾年的陸天明有一個很強的觀念,在權力面前,所有的實業都不堪一擊。只有牢牢掌握住權力,才能保護好實業健康運行。
    他突然想清楚了,他不能離開體制,更不能放棄權利。
    秦霜媽媽言外之意已經不言而喻。陸天明能走到今天,皆因背後原來有秦老的支持。現在秦老不在了,你陸天明就算是天縱奇才,今後的道路可能會愈來愈難走,甚至可能會寸步難行。
    陸天明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他現在也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自己這些年一帆風順,並非完全是因為自己的本事,更不是運氣。而是背後有秦老這一雙大手在提攜著他。
    體制是一個骯髒的垃圾桶。什麼都可以往里裝。
    在體制內,一頭豬可以坐在高高的位子上發號施令。同樣,一顆耀眼的明珠,體制可以給它蒙上一層厚厚的塵,永不見陽光。
    當然,在體制這個大筐里,賢人異士一樣多如牛毛。
    秦霜媽媽的話里,不乏非常直白地流露出他們的擔心與憂慮。
    在失去秦老這一只大手的扶持後,陸天明還能走多遠?
    作為二代的秦霜爸媽,他們早就看透了一切。這也是他們這麼多年來,寧願冒著不被秦老理解,甚至被秦老破口大罵的屈辱,也不願意走上父輩這條路的原因。
    但是,作為三代的秦霜,走的路卻與父母背道而馳。
    本來,秦霜是個擁有外國籍的人。但是,她在決定回國陪護爺爺的時候,毅然將國籍變更回來了。這也是秦霜在不再擔任爺爺的生活秘書後,組織上將她安排去了組織部門任職的基本條件。
    離開體制,就等于放棄目前擁有的一切。他會迅速成為一只待宰的羔羊。
    畢竟,資本在權力面前,只能任人宰割。
    陸天明翻身而起,他暗暗下了決心,自己無論如何不能離開體制。
    想法已定,他的心情變得平靜了許多。
    正要入睡,手機響了起來。
    “陸書記,有個事要匯報一下,征求您的意見。”胡楚在電話里顯得有些焦急道︰“這個時候給您打電話,實在對不起。沒打擾到書記吧?”
    胡楚在這個時候突然打來電話,多少讓陸天明有些意外。
    他雖然還掛著代理縣長的頭餃,卻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縣長。按胡楚的說法,他與縣長這個正式的稱號,僅僅半步之遙。
    因為,按照慣例,他成為山南正式縣長,僅僅只需要走一遍組織流程。
    陸天明看一眼時間,時針剛好指在了晚上十一點。
    “情況是這樣的,今天我縣接到市里的一個通知,要求我們派員參加一場競拍會。”胡楚解釋著說道︰“原本競拍會與我們沒有關系。但是,競拍的標的,牽涉到了我們山南。所以,市里希望我們派人參加,共同見證。”
    陸天明心里一沉。他猛地想起來燕京之前,丁曉萌找過自己,談及過物流園拍賣的事。
    不過,那時候陸天明並沒在意。他只覺得丁曉萌想得太天真,山南物流園這麼一個大產業,誰敢隨便就拍賣了。
    “是物流園的事吧?”陸天明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努力讓自己的口吻保持平和。
    “是的。市里決定拍賣物流園。”胡楚嘿嘿笑道︰“物流園老板魏山因為涉惡涉黑被抓,市里沒收了他的全部財產。現在拿出來拍賣,名正言順。”
    “魏山的案子查清楚了?”
    “應該是吧。”胡楚道︰“既然都走到了拍賣財產這一步了,應該是各方面的條件都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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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陸書記,市里希望我們縣政府將物流園拍賣下來。”胡楚解釋著說道︰“市里說,這是考慮到物流園的後續發展。上面領導還是希望財產保存在政府。”
    “你打算多少錢把物流園拍賣下來?”
    胡楚的聲音突然壓得很低,“陸書記,上面領導說,我們山南縣政府只要出一塊錢,就可以將物流園收入囊中。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山南縣政府可要發一筆橫財了。”
    “你覺得一塊錢能買下?”
    “當然可以。只要上面是這樣意思,我們一塊錢就能買下來。”
    陸天明突然笑了,他長嘆口氣道︰“胡縣長,你不覺得這吃相,太難看了?”
    胡楚趕緊辯解道︰“陸書記,這可不關我們山南的事,一切都是上面安排的。你指示一下,我們要不要參加出席這個拍賣會?”
    “必須參加。而且要不惜一切代價拍賣下來。”陸天明干脆果斷地指示著胡楚道︰“胡縣長,最好你親自參加。”
    “好!我參加。”
    掛了電話,陸天明氣得將枕頭摔在了地上。
    他當然清楚,這一切都是汪浩在搞鬼。
    汪浩不但吃相難看了,而且心太急了。
    他急于把魏山的物流園拍賣掉,不就是在殺雞儆猴,讓衡岳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有多麼的凶狠霸道嗎?
    雖然汪浩已經暫停了通告發布,但他要拿民營企業開刀的想法,卻一刻都沒停止。
    汪浩在公開場合就不無得意地宣布過,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在殺富濟貧。
    他需要將衡岳的民營企業都一棍子打死,踩在腳下。這樣,他就能積累巨量的開發資金,為他的擴城計劃保駕護航。
    魏山成為他第一個拿來開刀的對象,並非是魏山的運氣不好,而是魏山不該投資在山南縣。
    在汪浩的內心深處,是不允許陸天明領先他一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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