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兄弟的案子，縣公安局成立了一支由五十多人組成的專案組。經過近一年多的偵查，終于到了移送起訴的階段。
案件偵查材料摞起來足有半人高。
用“馨竹難書”來形容他們兄弟犯下的罪行，一點不為過。
兩兄弟一個台前，一個幕後，將整個山南完全控制在手里。
根據偵查，他們共涉嫌了近十個罪名。其中因為故意傷害致人死亡，就達到了三起。
楊晨之弟楊軍，看起來文質彬彬，手段卻是十分的凶狠毒辣。他仗著哥哥楊晨是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在山南他真做到了為所欲為。被老百姓稱為橫著走的“螃蟹”。
楊氏兄弟一案，不少公安人員被牽涉進去了。
在專案組成立之後，主動投案自首的干警就達到了二十幾人。
楊氏兄弟的倒台，掀開了山南縣掃黑除惡的序幕。一年多的時間，山南警方經過不懈努力，打掉了大大小小的團伙達三十幾個。
石頭是負責楊氏兄弟專案組的組長。在偵查楊氏兄弟犯罪團伙一案，以及掃黑除惡的行動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秦長青在簡單把案情講述了一遍後，嚴肅地表示，“陸書記，我有一個想法。石頭同志工作認真負責、扎實，我想給他請功。”
“請功是對的。所有立下功勞的同志，我們一個都不能遺漏，都要論功行賞。”陸天明笑笑道︰“秦書記，政法系統現在的形象比過去好了很多啊。”
秦長青訕訕道︰“陸書記，有你這句話，我認為付出再多也值得啊。”
秦長青是個老政法。他從普通民警起步，一步一步走到領導崗位。山南縣的政法歷史，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清楚。
山南是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地方。但凡社會上存在的現象，山南一個現象都沒漏過。
政法工作的核心，就是維護正義，打擊和預防犯罪。
作為政法系統的書記，秦長青是個真正手握刀把子的重要人物。
“陸書記，我是這樣考慮的。現在政法工作任務很繁重。我說實話，有時候精力還真顧不過來。所以我想啊，把石頭同志安排到公安局長的位子上。讓他來全面負責全縣的公安工作。”
陸天明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這話是從秦長青嘴里說出來的。
秦長青從公安局長升任到政法委書記位子上後，一直堅持著兼任縣公安局長。
前幾年，縣公安局的主要工作都由常務副局長楊晨在負責。他並不太多過問縣公安局的工作。曾有人勸他放下縣公安局局長的職務，但秦長青不為所動，甚至還認為別人是在嫉妒和攻擊他。
秦長青比誰都清楚，政法委听起來名頭很大，畢竟管著公、檢、法、司、安五大部門。所謂管，其實並沒太多的實權。
政法委說到底就是一個協調機構。
而公安局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實權單位。特別在縣一級的單位，公安局長的權力，大得不可想象。
秦長青主動提出讓賢，還是讓陸天明感到意外。
“秦書記，你的想法不錯。”陸天明稱贊他道︰“但是，把石頭同志提上來，你考慮好了？”
“我考慮得很清楚了。”秦長青嚴肅道︰“石頭這人啊，值得信任。”
秦長青是個非常精明的人。他能看出來，石頭是陸天明現在最為倚重的一個人。
當初，陸天明把石頭從苦水鄉派出所調來縣局工作，秦長青就明白了陸天明的用意。
他也知道，作為一個縣領導，手邊沒一個能隨時推出去沖鋒陷陣的人，就等于是一只跛腳鴨。
刀把子的作用，就是能震懾到人。
石頭上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打掉了楊氏兄弟。盡管表面上看，是因為楊軍的高傲得罪了汪浩，其實真正要拿下楊晨兄弟的，是陸天明。
楊氏兄弟橫行山南那麼些年，他作為政法委書記，縣公安局長不能說一無所知。但是，楊氏兄弟倒台後，陸天明一直沒追究楊氏兄弟背後的靠山。這說明陸天明是有意放了他一馬。
他這時候主動提出讓賢，正好合了陸天明的心意。
“這件事，我們會上再討論。”陸天明緩緩說道︰“長青同志，我們山南馬上就要迎來一場聲勢浩大的大開發。政法工作一刻都不能松懈啊。為經濟發展保駕護航，為社會穩定保駕護航，你們政法部門一定要加大工作力度，必須做到預防和打擊雙管齊下。”
“請陸書記放心，我們政法系統一定會緊跟在陸書記身邊，隨時做好沖鋒的準備。”
“對了，楊氏兄弟的案子，按程序辦吧。”陸天明叮囑秦長青道︰“長青同志，法律是嚴肅的，不能有任何徇私枉法的情況出現。他們接受法律的懲處，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秦長青小聲說道︰“他們的案情比較重大，我們經過了討論，準備由市檢察院向市中院提起公訴。”
陸天明心里一動，秦長青的話里，透露出來了一個信息。那就是楊氏兄弟的案子最後的判決，可能要超出山南縣的權力範圍。
縣法院在刑事審判方面是有一定局限性的。對于重大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判處無期和死刑的，通常都是由市一級的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判決。
說明白一點，縣法院不具有這樣的審判權力。
“我們綜合了全部案情，根據犯罪結果，楊軍極有可能判處極刑。”秦長青嘆口氣道︰“山南將近十年沒判處一個死刑了。”
秦長青專程過來匯報楊氏兄弟一案，他這是有意在與楊氏兄弟作切割。
曾經有人傳說，楊軍背後的保護傘是其兄楊晨。而楊晨背後的靠山，就是政法委書記秦長青。
但是，在偵查楊氏兄弟犯罪案中，從沒牽涉到秦長青身上。
秦長青當然明白，這是陸天明有意這樣做的。他不得不佩服陸天明，他這打倒一個，拉攏一個的策略，讓別人心有余悸，再不敢生出背叛之心。
陸天明刻意表露出他對秦長青的信任和尊敬，讓秦長青只能心甘情願地將刀把子雙手遞給他。
只要石頭順利坐上縣公安局長的位子上，山南的全部刀把子，都握在了他陸天明手里。
刀把子與錢袋子都抓在手里了，陸天明還缺一個筆桿子。
筆桿子的重要性，比起錢袋子和刀把子，似乎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但是，陸天明深知，筆桿子的威力，有時候堪比千軍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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