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主動表示願意配合調查，這讓紀委喜出望外。
如果換了別人，紀委早就對他上手段，逼他交代了。但楊晨是何許人？人家深耕山南警界十幾年，在副局長的位子上都坐了三年多，朋友早就遍布山南了。
就拿山南紀委來說，他楊晨難道就沒有幾個朋友了？
楊晨之所以在紀委拒不配合，人卻沒吃虧，這多少與這有關系。
紀委不願意放人，是上面的壓力。
楊氏兄弟迅速被抓，主要還是楊軍無意得罪了汪浩。在汪浩的眼里，誰敢搶他的風頭，等于就是在找死。
楊晨願意開口配合，紀委面臨的困局迎刃而解。
于正生一出門，便豎起一根大拇指贊道︰“陸縣長，真沒看出來，你攻心的水平，簡直就是一本教科書啊。”
陸天明道︰“我其實也沒說什麼啊。我就是看他楊晨求生欲望很強。”
“是人，誰求生欲望不強啊。”于正生感慨說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啊。不過，我看楊晨本來是想頑抗到底，沒想到你幾句話就讓他繳械投降了。”
陸天明心里想，楊晨哪是繳械投降，他是想賭一把。賭自己不死。
楊晨問題究竟有多大，涉案有多深，陸天明並不知情。當然，他也不能斷定楊晨的結局，能不能留下一條命。
一天忙下來，陸天明真正感覺到了疲憊。
下班後，他第一次準時出了辦公室。
自他上任以來，他就改了規矩。縣政府這邊無論職務高低，上下班都要自行解決交通問題。
山南縣城本來不大，騎著一輛單車，半個小時就能繞遍全城。
過去，副縣級以上的領導，上下班都有專車接送。山南財政雖然緊張，但對領導的待遇卻絲毫不落下。
坐專車上下班，不是因為方便，而是身份的象征。
縣領導坐專車，各局委辦自然也不落後。全縣上百個局委辦，一把手都配有專車。這樣一來，山南這樣的小縣城，早班期間也會出現短暫的堵車高潮。
陸天明帶頭不坐專車，其他人也就沒好意思坐了。
有人早上起來，散散步就到了單位。路遠一些的，有人買了單車，有人買了電瓶車。
山南縣光是公車這一項，一年就能省下大幾百萬出來。
當然，他立下的這個規矩，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在背後譏諷他土包子出身，不懂享受。
即便如此，陸天明還是把規定推行了下去。
為了剎住公車濫用現象，他不光立下規矩，還要求紀委安排專人調查暗訪。如果發現有人還在用公車上下班，輕則紀律處分，重則開除公職。
這樣一搞，山南的公車私用現象便收到了立竿見影的作用。很多局委辦的小車閑置得都要長出草來了。
原來，一台小車要配備一個司機。司機都是領導的心腹之人，有很多不是體制內的。但因為給領導開車，卻能享受到體制內的人一樣的待遇。
厲害的司機，就是領導的白手套。在司機眼里，領導跟得好，勝過得一寶。
領導也喜歡聰明會來事的司機。深得領導歡心的司機，領導會將家里家外的事都交給他去做。
要看司機混得好不好，跟的領導最重要。別的不看，只要看司機抽的煙，就能看出來混得如何了。
陸天明嚴禁公車私用，讓公車一下子便變得沒處可動了，影響最深的，當然是司機這一幫人。
由于領導不敢擅自用車，司機跟著閑著無車可開。有些單位干脆就將不在編制內的司機辭退。如是編制內的，也大都要走轉崗之路。
司機工資福利這一塊，又給財政省下了一大筆錢來。
陸天明剛出縣委大門，便一眼看到範芳從一輛車里下來。
快要入冬了，天氣已經變冷。但範芳卻還穿著一件精致的連衣裙。她裙擺下露出來的一雙小腿，就像兩根荷藕一樣。
範芳顯然也看到了他，連忙一溜小跑過來，滿臉堆著笑說道︰“陸縣長，你下班了呀？”
陸天明無心與她多聊，隨便答應了一句道︰“我準時下班的。”
範芳便捂著嘴笑，小聲說道︰“就算你提前走，誰還敢說你呀。對了，陸縣長，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我請你吃飯？”
陸天明擺擺手道︰“飯就不吃了。”
範芳壓低聲道︰“吃飯事小，我介紹你認識一個大美人吧。人家可早就仰慕你了。你得給人家一個機會。”
陸天明隨口說道︰“還有人想認識我？”
“對呀，還是大美女。”範芳一臉神秘地說道︰“人家現在正是當紅明星啊。”
“明星啊！”陸天明搖頭道︰“範主任，我最不喜歡與明星打交道了。我一身的土氣，免得被人看不起。”
“誰說的？”範芳認真道︰“當然，我還有事要求你。”
“求我？”陸天明差點脫口而出說出來，“求我，還不如求汪書記。”
“是真求你。”範芳一臉認真地說道︰“不管怎麼樣，今天這個面子你一定要給我。如果你不喜歡人家，你坐下就走，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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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芳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陸天明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近情理了。
他無奈說道︰“好吧。我去坐坐。”
上了範芳的車，陸天明才猛然發覺，範芳突然出現在縣政府大門口，似乎就是在等他。
身為副縣長夫人的範芳，現在又有了一個新身份，縣委接待辦汪書記專職接待小組組長。
山南縣委為照顧家不在山南的領導，專門組成了一個服務領導的接待小組。
過去，這個小組並沒有發揮它的作用。主要是因為書記路遠拒絕專人給自己服務。
到了汪浩這一屆，服務小組再次啟動。汪浩在了解了小組的職能作用後，並沒有反對。他不反對，就是默認。
于是，小組便迅速運轉了起來。
範芳老公陳慶利在擔任經濟開發區書記後，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不知道是因為工作太忙，還是其他原因。
陳慶利不回家，範芳的時間便變得多了許多。她現在一天到晚基本不歸家，不是在去衡岳市的路上，就是在回衡岳市的路上。
听說，她已經在市里置辦了房產，正在緊張裝修。
陳慶利在衡岳市區有房子。離婚後，他將房子送給了前妻和孩子。
範芳吵了幾次，要求陳慶利也給她在市區買房。陳慶利嘴上答應，卻一直沒見著落實。
陳慶利不給範芳在市區買房，並不是買不起。具體是什麼原因，只有陳慶利自己知道。
範芳眼見著陳慶利在敷衍自己，便干脆自己想辦法買房。
可是，以她縣委接待辦副主任這樣的收入，想在市區買一套高檔住宅，確實不是小事。
然而現在的範芳，確實今非昔比了。
她不但有錢，而且出手闊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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