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用雙手將已經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也望抱了起來,血污沾染了他那聖潔宛若羽翼的長袖。
身體被托舉在空中,搖晃的手臂撕扯傷口帶來的痛楚讓也望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移動。
【他要……把我帶到哪里?】
也望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幾乎就是也望心中詢問答案的同時,他的身體就又被放了下來。
強光照射而來,讓也望有些睜不開眼楮,他下意識地想要用手臂去遮擋,卻意識到自己依舊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已經被反噬了嗎。”
“可憐的孩子。”
他听見阿瑞斯這樣說道。
即便是如今這種嘆惋的語氣,也望也感到如此熟悉。
待因強光入眼而導致的暈眩感消退後,也望意識到了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
不是別處,正是阿瑞斯剛才所站的地方——教堂的祭祀台的中央。
時間仿佛凝滯了下來。
光芒從巨大的穹頂中穿透而過,像是神聖而通透的光柱,籠罩住整個祭祀台,將這里的一切都照耀得輝煌而聖潔。
也望意外地發現,他的眼楮居然能夠適應這種強光的照射。
他努力地想要集中注意力,眺望穹頂之外的天空……
灰塵與雜質,白茫茫的一片在強光中顯露身形,無情地在遮擋著也望遠眺的視線。
但即便如此,也望依舊看到了那模模糊糊的一片斑白——
【白色的雲層之後的,那是……太陽?】
【紅色?黃色?】
在這里,他到底有多久沒有見到過別的顏色了呢?
自己,是要被“獻祭”給誰了嗎?
是某位神明嗎?
……
自己是要死了嗎?
就這樣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要被阿瑞斯先生“獻祭”給神明了嗎?
為什麼,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懼呢?
【好奇怪。】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思緒在腦海里到處亂躥,卻絲毫不覺得雜亂,
在這一刻,他有的是時間去一一回想,那些他至今從未去細想過的雜念。
【我叫做也望。】
【是一個勇者 。】
【使命是消滅所有魔族。】
然後呢?
……
……
嗯……?
好像……沒了?
從頭到尾,居然是如此的單調而無味嗎?
“勇者”,究竟是什麼意思?
只要消滅魔族,就是“勇者”嗎?
還是說,只有成為“勇者”,才能消滅魔族?
……
……
……
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存在嗎?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似乎再次開始了流動,
躺在祭祀台上,也望從余光中看到,阿瑞斯似乎開始施展起了什麼魔法,
然後,自己周圍原本就已經足夠亮的地面閃爍出更加耀眼的光亮,也望的後背感受到了明顯的灼燒感。
他看見自己身上也開始發出光亮,不,應該說是閃著光亮的魔力,那些魔力從自己的全身被引誘著抽離出來,在自己的胸口的正上方,逐漸匯聚著。
然後,“聖劍”,薩姆薩拉顯出了它的身形。
金色的劍身在這樣的照射下更加熠熠生輝,
也望覺得,這樣的莊嚴與肅穆,現在的薩姆薩拉才當之無愧被稱為是“聖劍”。
聖劍的劍刃向下,它閃著最為耀眼的鋒芒的尖端,正對著的便是也望的心髒。
隨著聖劍的身形逐漸由虛轉實,也望感受到自己的意識似乎正在與自己的身體分離,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但是,強烈的好奇心突然驅使著也望的意識再次清醒過來,他從未感到如此地焦急,
不是因為自己即將被“獻祭”掉,
而是因為,他是如此想要知道……
——那時候想起來的,究竟,是什麼顏色?
即便是死掉,他也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不要放棄!”】
“究竟,是什麼顏色?”
“為什麼會想不起來呢……”
“我想要——記起來啊——!”
他拼盡全力地大喊道。
……
【?】
他剛才,說出話來了?
那個瞬間,也望突然感受到了身體中迸發出來的蓬勃力量,從未感受到過的魔力環繞他的周身。
而心中則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
他該行動了。
已經完全凝聚成為實體的聖劍開始急劇地俯沖向下,
也望的瞳孔猛地張大,千鈞一發之際,向著旁邊迅速滾動起了身體。
“乒——”
聖劍直直地刺向了祭祀台的正中心,金屬相鳴過後,勢如破竹的聖劍被猛地彈開了。
也就是這個空檔,留給了也望時間,他翻身躲過致命一擊之後就迅速起身,發了瘋似的向教堂之外跑去。
連接教堂的是兩條通道,一條是通向教會外部的正門通道,另一條則是只有自己與阿瑞斯知道的通向更深處的隱秘通道。
阿瑞斯正站在祭祀台與正門的通道上,所以,唯一的選擇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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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不擇路的也望向著隱秘通道沖了進去。
“……”
阿瑞斯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也望逃走,古井無波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還留有力量……?”
被彈飛的聖劍撞到牆壁後,直直地掉落在了地上,些許灰塵沾染在其劍身上,再也不見剛才那樣的莊嚴與神聖了。
——————————
“哈——”
從教堂中逃離之後,也望依舊拼盡全力地繼續奔跑著,
【要離開這里……】
他自然是知道的,即便是在教會深處,也依舊有著能夠直接通向外界的通道。
穿過一條條純白色熟悉而又陌生的廊道,轉過無數條道路,最終到達的地方卻不是印象中的出口。
而是他的房間。
他不信邪地繼續奔跑,但越是奔跑,也望就越是發現這里的道路是如此的陌生。
曲折百轉,惶惶如一,
也望的不安感在向外漫溢。
最後,他再次繞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前。
體力耗盡,也望終于跪倒在地上,後知後覺地喘著粗氣。
或許,這不過是白費功夫,他逃不出去了。
不過……
與其“想要逃出去”,也望此刻心中所想的卻更多的是——“想要想起來”。
倏地,剛才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魔力再次上涌,
也望再次被櫻粉色的魔力所包圍。
「推開這扇門。」
有一個空靈的聲音,在不停地催促著他。
而他也好像感受到了,這扇門背後的那股熟悉又陌生的親切感,在呼喚著自己。
門的背後,就是他想要的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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