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羿在一旁安靜地看著荀睿和康淳對話。
從康淳回答的干脆程度，趙羿心中可以肯定，他早有準備。
不出所料，荀睿什麼都沒問出來。
康淳被帶走後，荀睿看向趙羿，開口詢問︰“王爺，您覺得康淳的供述，可信否？”
趙羿眉頭一蹙，一臉不善地看著荀睿︰“荀大人，你們平常都靠感覺查案的嗎？”
“……”荀睿被趙羿問了一個啞口無言。
他不過是想挖個坑，看看這位毫無經驗的擎王殿下，會不會往下跳。
可沒想到，這位擎王殿下反手將了一軍。
荀睿覺得自己有點小瞧這位擎王殿下了。
略微斟酌後，他小心應對道︰“王爺，查案雖然講究真憑實據，但有時候，直覺也很重要！”
“很多有經驗的人，僅憑對方的言行舉止，便可窺得真假。”
“哦……”趙羿故作恍然，朝荀睿點了點頭，“說得有道理！”
“不過，你也說了。”
“是很多有經驗的人，才有這樣的直覺。”
“你看我是有經驗的人嗎？”
荀睿再次語塞。
這位擎王殿下還真能抓重點！
不過，荀睿久經宦海，自是有一套應對說法︰“王爺謙虛了！”
“王爺天賦異稟，才智過人，想必也是火眼金楮。”
“所以下官才斗膽，請教王爺指點一二。”
這馬屁拍的！
以直言敢諫聞名的御史，竟然能把馬屁拍到這種水平。
可見，當官的沒一個是簡單的！
趙羿當然不會中計，他擺了擺手，“荀大人，你就別抬舉我了！”
“本王跟你說過，這查案的事情，我是一竅不通。”
“倒是你們兩個，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你們說說看，這康淳的供述可信否？”
趙羿輕描淡寫地把球踢了回去。
荀睿先是一愣，眸光一凝，立刻扭頭看向程萬里，笑道︰“程大人擅長訊問犯人，不知程大人覺得康淳的供述如何？”
程萬里心里暗罵了一句老狐狸，略微沉吟後，說道︰“王爺，下官以為，康淳的供述挑不出什麼毛病。”
“不過……”
程萬里蹙眉，用不確定的口吻補充道︰“我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程萬里看向荀睿，“不知荀大人有沒有發現什麼？”
程萬里一通含糊的回答後，把球丟給了荀睿。
荀睿眼皮微微抖了一下，干笑兩聲，回道︰“程大人都發現不了，我又如何能看出問題呢。”
看著荀睿和程萬里來回踢皮球，趙羿心中甚是感慨。
趙羿清楚，這兩人肯定都知道康淳的供述有問題。
可就是沒人主動揭露！
因為一旦揭露，那便是得罪人的活！
誰也不願干得罪人的活！
這便是官場！
斗的全是心眼！
趙羿心里是鄙視他們的。
但也理解他們。
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自己何嘗不是被逼著來督查這個案子。
再怎麼不願意，也得把這出戲演下去。
“程大人。”趙羿看向程萬里，面露困惑道︰“我看剛剛康淳帶來的時候，衣著整齊，身上也沒有任何傷痕。”
“難道你們把他抓回來的時候，沒有動過刑嗎？”
“呃……”程萬里拱了拱手，“王爺，是這樣的，康淳我們也是剛接手，還沒來得及動刑。”
“再加上，這康淳有些關系，上面打過招呼。”
“所以，我們沒動手。”
“不過，現在王爺接手，一切听從王爺吩咐。”
“王爺若要我們動刑，那我們便動刑！”
這個老油條，一句話里不給你挖個坑，不算完！
趙羿當然不會傻到讓程萬里動刑，但他還是問道︰“誰跟你們打過招呼？”
四皇子透露過，康淳是九皇子的人。
按理說，玄影司是皇帝的私人機構，他是絕對不會看到，玄影司賣皇子的面子。
這必定會讓皇帝猜忌。
所以，趙羿不相信玄影司能賣九皇子的面子。
程萬里笑了笑，給出了答案︰“是大長公主遞了話。”
“大長公主？”趙羿有些吃驚。
大長公主是皇帝的親姑媽，她怎麼會和康淳有關系？
程萬里抿了抿嘴，提醒道︰“王爺，這位康淳是大長公主的嫡女瑞清郡主的女婿。”
趙羿愣了片刻後，恍然大悟。
大長公主是永兆皇帝的親姑媽，那這位瑞清郡主就是永兆皇帝的表妹。
這麼說起來，康淳還跟自己沾點親啊！
自己還要叫他一聲姐夫啊。
怪不得這位康淳被抓進玄影司，一點也不慌張。
原來有大長公主這層關系。
大長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給啊。
那康淳肯定是不能動刑了。
趙羿看向荀睿，“既然康淳這邊不能動，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查？”
荀睿思考了一下，正色道︰“王爺，康淳提到了一些戶部的官吏，我打算把那些人叫過來，一一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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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賑災錢糧的賬簿。”
“我們也得找人詳細查一查！”
趙羿點了點頭，“行！就這麼辦吧。”
離開玄影司，荀睿和程萬里一起去戶部提人和收賬簿。
上午基本沒趙羿什麼事，趁著間隙，他直接去了宵月樓。
來到宵月樓，趙羿把宗奇叫了過來。
“宗奇，下午你跟我去一趟都察院。”趙羿開門見山，直接表明目的。
“都察院？”宗奇一頭霧水。
趙羿把調查貪墨賑災錢糧案子簡單跟宗奇說了一遍。
“下午你去都察院，跟都察院的人一起查看賑災錢糧的賬簿。”
“記住，如果有發現什麼疑點，記在腦子里，不要說出來，明白了嗎？”
宗奇用力地點了點腦袋︰“明白了！”
趙羿拍了拍宗奇的肩膀，欣然一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次查賬簿算是一次鍛煉。”
“王爺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宗奇神情振奮道。
趙羿這段時間教了宗奇很多東西。
數學是必不可少的一門功課。
這次查賬，正好可以讓宗奇練一下手，看看成果。
交代完宗奇，趙羿去了三娘的院子。
和範良在院子里過了幾招，三娘招呼兩人吃飯。
“王爺這些天在忙什麼？”三娘一邊給趙羿倒酒，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呵！”趙羿輕笑一聲，無奈道︰“皇帝讓我督辦一件貪墨賑災錢糧的案子。”
“過些天我可能要去一趟沐源州了。”
“沐源州？”三娘端起酒杯，追問道︰“查誰？”
“沐源州知州郭川！”
啪嗒一聲。
三娘手里的杯子掉在了桌上，杯中的酒灑了出來，可三娘一臉吃驚，恍若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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