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宋默？”
楊焱目光有些呆滯，一臉茫然，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來︰“你說的是那個盲人？他被人打了？為啥？”
王霽沒回答，眼里盡是懷疑。
楊焱用力擼起袖子，滿臉憤怒︰“不是，他又沒得罪我，我打他做什麼？要打也打你啊！”
看樣子，說的是心里話……
很合理。
他壓根沒把這事放心上，追問王霽︰“你回答我，怎麼得到鐘市長支持的？”
王霽敵意稍褪，緩緩道︰“你跟夏雲聯合是步爛棋，鐘市長要一家江寧獨角獸，不是夏雲oe廠商。”
楊焱一怔，擼起袖子的手倏地垂下，仿佛力氣被抽干了。
聲音也陡然變弱︰“我們內部的情況，鐘市長知道了？”
王霽點點頭，算是回答。
一個行業的圈子其實很小。
做到企業最高層，對各友商的資金鏈、運營方向，都門清得很。
一來彼此認識，各種局經常溝通，屬下人員也相互流動。
二來，各家投資人有很多渠道，把信息帶到董事會，讓投資對象參考。
王霽通過呂知秋，得知秦淮雲內部有兩種產品路線之爭——
一是本土派，正在重構自身代碼。
二是夏雲派，主張跟夏雲聯合。
前者需要硬啃，慢。
後者能速成，快。
但前者如果做成，產品和服務會很扎實，不至于嚴重依賴于外部。
楊焱出身夏雲，是夏雲派的絕對軸心，正試圖通過這個項目提升影響。
陸曼的老爸是戰區機關要員，王霽請她組局，替魏一鳴約鐘市長見面。
魏一鳴這張嘴行業鼎鼎有名，一旦願意把姿態降低，天下無敵。
他跟鐘市長吹爆騰雲產品、技術優勢，承諾做到千億市值。
江寧缺乏it行業標桿，zf一直想扶持本土企業做大，鐘市長經過魏一鳴坦誠忽悠，決定敲打敲打秦淮雲。
因此，他沒接楊焱電話。
賈秘書長來了，卻一言不發。
王霽回到會場，等領導們聊完，跟著小何悄悄坐到蔣局車上。
蔣庭芝笑容很和藹︰“小王，你確實沒讓我失望！只用半個月時間，居然把產品做到能贏夏雲的程度，不簡單啊！”
王霽側過身子，腰桿卻很直︰
“應用層能力還是差一截的。”
“秦淮雲不想付夏雲太多錢，所以沒把應用層放到控標項里去。”
“只pk底層能力的話，我們新版本完全可以一較高下。”
蔣庭芝望著他挺拔的坐姿，嘴角不經意掠過一絲笑意︰“小王，你女朋友是蕭氏集團千金吧？”
“啊，是……”王霽點點頭。
蔣局想查個人，看來容易得很。
只是，為啥提這個？
蔣庭芝緩緩道︰
“有些事，不知道你听過沒……”
“蕭家是20年前發家的，那個時候，打擊力度不像現在這麼大……”
“我直接說吧，蕭恆底子沒那麼干淨，只是後來洗白了。”
“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走正道，你懂我的意思麼？”
王霽感覺身體有點僵。
猛然想起來，小雪提到她爸爸起家經歷時，也帶著些許厭惡。
蕭恆跟費澤川走得很近，費家又暗地里涉黑，難道說……
王霽不願想下去，朝蔣局點點頭︰“我懂。我只接觸過蕭氏醫療，是很正當的生意，我女朋友根本不管集團的事。”
對方的意思不難懂，zf要支持你，你自己得干淨，別拖人下水。
蔣庭芝點到即止，轉移了話題︰
“這個項目你做得很好。”
“賈秘書長剛才跟我通氣了……”
“今年的ipo指標，市zf願意給你們，讓秦淮雲再練練內功，做好產品重構，他們更適合過兩年再推薦。”
“只不過……”
“最近又出了個事。”
話鋒一轉，眉頭微蹙︰
“江寧還有一家雲計算公司，你應該很了解，就是靈雲。”
“他們上月初得到傲宇資本注入，連續收購了ai算力公司、容器初創公司，還在繼續大力招聘，勢頭很猛。”
“不止如此，還墊資參與了省重點項目，得到省里認可。”
“年前開會，上邊讓市里考慮靈雲……”
食指向上，朝車頂指了指。
王霽心里咯 一下。
費傲宇動作好快！
自己跟秦淮雲在比拼腳力，看誰先爬上第2層，靈雲卻已經等在那里……
坐電梯來的！
難怪魏一鳴大把撒錢搞ai，原來是看到來自靈雲的壓力。
費家搞地產的，zf關系果然強得一批……
王霽嘆了口氣︰“蔣局，您的意思是，推薦機會要給靈雲？”
蔣庭芝搖搖頭︰
“省里是省里，市里是市里！”
“市里當然支持你們！”
“鐘市長會跟魏總說的，但為了給省里交代，得搞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年後給你們出幾道題，你們交作業……”
又交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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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熟悉感覺！
中考剛考完，又該準備高考了。
先好好過個年吧……
由于項目需要掛網公示，年後才能簽約，項目獎金還不能申請，王霽從部門獎金池撥出21萬，提前發給大家過年。
單獨給孫羽3萬、陸曼3萬，剩余15萬讓胡嘉怡分。
年後的事情很多，王霽很清楚，自己要帶將，讓猛將兄帶兵。
猛將養成第一步，是給權力——
一是人事權、二是財權。
其他人看在眼里，就知道該听誰的話了。
獎金一發，新來的幾位同學立刻跟鄭睿淵學習，改口喊一姐。
一姐制定過年研發值班表，年三十也安排，沒人敢說個不字。
下班前，王霽跟猛將們交代︰
“怡姐、曼姐、麗姐，年後回來，咱們一起討論產品、政府關系、市場宣傳的計劃！”
今天是臘月二十七。
傍晚，王霽去醫院探望宋默。
他還是沒醒……
周晨告訴王霽，幾個歹徒始終咬死是臨時起意，已經延長刑拘，分局會繼續調查，但具體進展不能透露。
蕭若雪剛從滬城回來，跟王霽一起去的醫院，看到宋默情況心有余悸︰
“這麼凶險，你怎麼就沖上去了？”
“那伙人也就是喝醉了……”
“真打起來，四打一啊！”
“你想沒想過後果？”
“萬一我回來，躺在這里的是你……”
眼眶瞬間紅了，淚光點點。
沒敢再想下去。
王霽安慰道︰“我答應你，以後見勢不妙，撒腿就跑！”
小雪咬著嘴唇，揚起頭，皓月般的面龐很堅定︰
“我以後不出去了，每次談合作都要做項目，來來回回扯皮太花時間。我以後就在身邊監督你，我一走你就出事！”
王霽笑嘻嘻道︰“上次你去歐洲那麼久，我不也沒出事麼？”
小雪遽然站定，滿臉嚴肅︰
“你以為真沒事啊？”
“要不是我媽媽警告費傲宇，董事會後，他肯定對你動手了！”
“你想想，你破壞了他那麼大的計劃，他能忍得下這口氣？”
“他是知道你有靠山，才肯光明正大跟你爭！”
原來是這樣……
阿姨還真是一直在幫自己……
王霽緊緊扣住小雪的手，忽然詭異一笑︰“你要在我身邊監督啊……那過年跟我回家，見見我爸媽怎麼樣？”
小雪臉上登時霞光萬道，猛地飛起一腳︰“去就去！誰怕誰！”
鐺鐺——
一條微信發了過來。
是大學室友古純仁︰
“我年後想跳槽，你那里要人麼？明天聚會咱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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