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神火山莊,故地重游,王權醉是懷著極為復雜的心情的。
得知王權醉到來,東方淮竹也是熱情招待。
兩人互訴了情誼,王權醉也是將此次過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道盟竟如此看待夫君?”
東方淮竹微皺著眉頭,顯出幾分怒氣。
“那看來道盟所說與事實不符。”
王權醉有些猶疑。
“夫君確實做了不少大事,但都是為了大家,雖然可能有一些地方做的過火了,但也絕不是道盟口中的墜入外道之人,也定是其中奸邪小人惡意中傷。”
王權醉一時有些沉默,此次過來,她其實也不太相信道盟所言,但道盟言之鑿鑿,她卻很難不去相信。
“道盟言及,最近甦牧肆意出手,殺戮甚重,甚至,那‘幸家’幾百人皆被……”
王權醉低聲。
“這些我並不知曉,不過,這些日子夫君確實去了‘幸家’。”
“沒在神火山莊嗎?”
王權醉又詢問了一聲。
“嗯。”
…………
簡單聊了幾句,王權醉帶著滿腹的心事告別了東方淮竹,出了山莊莊主的生活區域,一片喧囂之意幾乎撲面而來。
少女不由停步,來往人群極多,街道店鋪琳瑯滿目,叫賣的貨郎比比皆是,一片繁華之景。
這讓王權醉一時恍然。
她曾經也是來過神火山莊,但與當初相比,此刻的神火山莊遠比曾經不知繁華多少倍,若甦牧真是道盟口中‘墜入外道’,為何此處卻如此繁華。
來時她還沒特別注意,此刻更是注意到,山莊的房屋一棟接著一棟,與之前相比,早已大變了樣。
其中,惹人注意的是來往的街道上不乏一些妖族。
對于神火山莊與涂山最近聯系密切,她也是所有听聞,甚至神火山莊還推行了很多與妖怪的政策,卻未曾想到真的在街道上看到一些妖族與人類和諧在一起,而且,似乎還相處的不錯。
行走在路上,王權醉攔住一位路人。
被攔住的路人本還有幾分生氣,但見到王權醉氣質頗為不俗,其容貌極好,那幾分生氣反而消散了,甚至還有幾分扭捏
“這位公子,這里來往妖族這麼多,就不怕他們作亂嗎?”
王權醉有些好奇的詢問。
“自然不怕。”
被攔之人理所應當的開口。
“妖族野性難馴,難免會做出傷人之舉,真就個個妖族都如此溫和嗎?”
“自然不是,但來到神火山莊,便要遵守這里的規矩,若是不遵守這里的規矩,便會遭受人與妖聯合大隊的抓拿,看押……”
王權醉听了,一時有些恍惚,顯然未曾想人與妖會聯合起來,一起去鎮壓那些野性難馴之輩。
從未想過兩族血仇,卻也能如此團結合作。
王權醉也不急著立即前往‘幸家’去找甦牧,繼續在神火山莊逛了一圈,其中熱鬧繁華,是王權醉游歷世界這麼多年,還從未有一處感受到的。
若是真墜入外道,豈會如此?
又在神火山莊逛了一圈,懷著諸多感慨,王權醉這才馭劍往‘幸家’而去。
還未到‘幸家’,王權醉便馭劍落下。
地面上,一名氣質不凡的少年在指揮著一群農人修著溝渠,時不時的,還會用運用法力轟擊農人難以轟開的大石。
王權醉不由駐足。
在王權世家,修行之人很少會出面做這些田地的活計,這個人卻幫著這些農人干活,毫不吝惜自身法力,讓王權醉感覺頗為奇怪。
“或許只是個例。”
她低聲,邁步離開,又過了一個村莊,很快便見到了同樣的場景,明顯有不錯的修為的少年正在跟一群老農在忙活著,若是哪個老農說上一句,少年就會立即快步走去進行幫忙。
一路走,王權醉感覺愈發的奇怪,每個村莊,幾乎都有修行之人駐足,而且都十分忙碌,或是興修水利,或是整頓農田,甚至招風引水……
越走,王權醉心中愈發的迷惑,這里不似神火山莊那般的繁華,明顯很是破敗,但卻給人一種生機勃勃之感,能看到一名名修行之人充滿干勁的在帶著一群人忙碌。
她剛剛也問了,這些少年都是‘天下會’的成員,都是會長甦牧曾親自收的弟子。
走著,走著,王權醉猛然驚醒,忽然發現一直覺得古怪的地方在哪里。
不是這些少年竟然罕見的出現在這里,而是,那些一個個忙碌的農人。
她雖很少接觸,但卻也看到過王權世家忙碌的農人,它們干活的時候,總是愁眉苦臉,若是召集做些什麼事情,也總是偷懶。
但在這里,卻似乎看不到這些。
大家都很努力,甚至,都充滿著干勁,每一個人雖然汗如雨下,但臉上似乎都洋溢著某種特別的熱情。
王權醉馭劍飛往高地,向下俯瞰。
視野豁然開朗。不再是神火山莊那種精心雕琢、店鋪林立的繁華,而是一種更為原始、粗獷,卻又生機勃發的景象在她眼前鋪展開來。
目之所及,是一片片被重新規劃、正在開墾的土地。溝渠縱橫交錯,如同大地新生的脈絡,在陽光下反射著粼粼波光,將寶貴的水源引向曾經干涸的田地。原本荒蕪的山坡被平整,裸露的岩石被少年們以法力轟碎、搬運,變成田埂或路基的基石。空氣中彌漫著新鮮泥土的氣息、汗水的味道,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希望的熱度。
每個村莊外圍都能看到忙碌的身影。穿青色勁裝的少年正用法力催動風車,將河水引入干涸的溝渠,水流奔涌的聲音仿佛順著風飄到了雲端;另一片田地里,幾個修行者正合力布下聚靈陣,淡青色的光暈籠罩著秧苗,那些剛插下去的幼苗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著葉片。
最讓她心頭震顫的,是那些在田壟間穿梭的農人。他們不再是她記憶中那種佝僂著背、眼神麻木的模樣,有人赤著腳踩在水田里,彎腰插秧時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歌謠;有人扛著鋤頭往田埂上走,路過修行者時會笑著遞上一塊干糧;甚至有孩童追著蝴蝶跑到田邊,被正在施法的少年笑著揮手趕開,那畫面里沒有絲毫人妖殊途的隔閡,只有尋常日子里的煙火氣。
這一切,都讓王權醉內心震動,又忍不住想到在神火山莊看到的景像︰妖族與人類在同一個酒肆里喝酒,貨郎向狐妖推銷胭脂,連最膽小的孩童都敢伸手去摸兔妖的耳朵。那時她只覺新奇,此刻站在雲端往下看,才忽然明白這種和諧並非偶然。
只是,道盟為何又要說他‘墜入外道’呢。
這讓王權醉很不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