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會,梁允。”
“管天下不平事,替蒼生討公道。”
梁允挺直了胸膛,神色間充滿著驕傲。
“天下會?”
村長嘟囔著,也未听說過這個門派,不過看著少年的樣子,以及剛剛出手的實力,應是世家或者這個‘天下會’門派核心成員。
這樣年輕有成的少年,並不是他這樣一個‘幸家’小村長能夠招惹的。
不過他倒也不太懼怕,他身後可是站著‘幸家’,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況且,那‘天下會’他听都沒听過,想來也是哪里不起眼的門派,而他‘幸家’,可是百年世家,在道盟上也是有著不小的影響。
“原是‘天下會’的高徒,幸會幸會。”
村長抱拳,然後指著其攙扶的糜錦偉︰“這是我‘幸家’的家事,還望梁公子莫要摻和。”
“這可不是你的家事。”
梁允目光平淡的看著對方。
村長一愣,這糜錦偉乃是‘幸家’地域的治下之民,在這‘幸家’地域,自然就是‘幸家’的事,怎麼就不算家事了。
“我天下會,乃是天下人之會社,只要是天下人,便可以是天下會之一員,無論是道盟世家,還是販夫走卒,又或者農民佃戶,哪怕是奴隸,都可以成為天下會的成員,不論尊貴卑賤。”
“凡天下會成員,它們遭受了不公,受到了欺負,那麼,天下會其它成員便當站起來,為其撐腰,不讓其受到欺負。”
村長听了,一時無言,什麼時候,這天下出了這麼一個大公無私的會社?
而這個時候,梁允已是將目光落在了糜錦偉身上,眼神溫和︰“你可願意加入我天下會?”
糜錦偉愣了愣,顯然未曾想梁允會在這個時候邀請他入什麼天下會,但哪怕再傻,也能看出,這對于普通人而言絕對是一個機緣。
只是,對于糜錦偉而言,機緣什麼的都已經不在乎,若是妻子還在,此刻的他大概會欣喜若狂,但此刻,對于糜錦偉而言,更多的只關心一個問題。
“快答應他啊,糜家漢子。”
“是啊!這多好的事啊。”
村子中其它人也看出了梁允的不凡,若是其加入天下會,怕是徹底擺脫‘幸家’佃戶的身份,就算不能一飛沖天,但有著什麼‘天下會’的庇護,終歸能有一分當人的體面。
被一眾村民催促,糜錦偉卻只是抬頭,看著梁允,悶悶的道︰“天下會,當真會為天下會中人撐腰做主嗎?”
“這是自然。”
梁允挺起胸膛。
“我願意加入天下會。”
糜錦偉立即就要跪下,但卻被梁允直接扶了起來︰“凡我天下會之人,無尊卑貴賤,大家都是會社之人,會社之人不興跪拜之禮,凡我社員,見面當以抬手禮。”
說罷,梁允便對著糜錦偉行了一個抬手禮︰“天下會,梁允,見過……”
“糜錦偉。”
糜錦偉立即說出自己的名字。
“梁允,見過糜錦偉同志。”
風吹拂著,卷著麥秸桿的氣息,所有的村人目光都落在這個明顯不凡卻並不如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一般對他們一樣親切的年輕人。
對方不似作偽的神態,好似這一切都是真的一般,好似,在這片大地之上,真的存在這樣一個為天下人,為天下窮苦人撐腰做主的去處。
糜錦偉也有些笨拙的學著梁允的動作行著抬手禮。
見糜錦偉將手放下,梁允也是轉身,看著村長︰“如今,糜錦偉已是我天下會之人,凡我天下會之成員,其若是受到了不公的待遇,凡是天下會之人,皆由義務為其撐腰做主,這自然不僅僅是你們的家事。”
村長聞言,有些無語,這人一看便是不俗,若是真想搭救這個賤民,哪里用搞得這麼多彎彎道道,直接跟他明說就是,他一個小小的村長,難道還會不同意嗎?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人在此有些邀攬這些賤民之心。
只是他想不懂,邀攬這些賤民之心有什麼用,‘幸家’老爺中隨便出一個修行之人,就能將這些賤民殺的一個不剩。
“算了,既然你想救這糜家漢子,你就帶他走好了。”村長也是看這梁允似乎身份不凡,算是給個面子放過這個糜錦偉,不願多做糾葛。
梁允卻並未要走的意思,而是目光溫和的看向糜錦偉︰“不知道糜錦偉同志,可是遭受了什麼委屈,又受到了什麼不公,既然已成為我天下會成員,我天下會自然要為你做主。”
原以為其只是說說,未曾想,其似乎好似來真的,剎那間,全村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空氣仿佛凝固了。
糜錦偉其實內心也未曾真正想過這‘天下會’會真的為他做主,可此刻,哪怕現在只是口頭上,也足夠讓已對世道絕望地糜錦偉淚流滿面。
他幾乎是嘔著血淚,將自己的遭遇一字一句說了出來。
村子的人雖然早已知曉發生在糜錦偉的慘事,但在此刻,看著這個粗壯的漢子涕淚橫流的說著遭遇在自己身上的屈辱與絕望,一時也都憤懣不已,但想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幸家’,卻又都沉默了。
于是,整個寬闊的場地上,大家明明怒氣沖沖,似乎有一股火要宣泄出來,卻又罕見的沉默著,場面一瞬間,寂靜的可怕,只有糜錦偉流著血淚的哭訴。
“那辛晨皓竟當真做出此等禽獸不如之事,當真該殺。”
梁允听罷,也是頗為感同身受,此刻,心中一股怒火上涌,但還是保持了冷靜,親自上前,雙手將糜錦偉扶起︰“糜錦偉同志,這件事情,天下會一定會為你撐腰做主,一定會將那辛晨皓繩之以法。”
“可……那辛晨皓可是‘幸家’族長的公子啊。”
一名佃戶听到以為梁允不知曉那辛晨皓的身份,小聲的提醒,聲音充滿著對世家的畏懼。
梁允猛地抬頭,目光如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不大,卻異常的堅定
“凡是我天下會成員,其遭受不公,我天下會,都會為其撐腰做主,管他是‘幸家’族長的公子也好,是‘幸家’族長也好,都是一樣。”
風,在這一刻好似突然驟然急促下來,村民們的目光也在這一刻都怔怔的望著這個年輕人。
所有人的心中在此刻都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這個世道,當真有這樣一個‘天下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