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掉了，自然就沒人記得了，除了親近的人，沒人會在意。”
小販的話讓翠玉小曇有些沉默，想說些什麼反駁，卻又詞窮，不知道該如何說。
小販見小姑娘沒再說什麼，繼續沿街叫賣。
翠玉小曇本來好好的心情，因為小販的話有些低落，她忍不住將目光落在甦牧身上，又偷偷的收了回來，微微捏著小拳。
青蛇奶奶則是滿臉悵然。
曾經，這座古城留下過很多歡快的記憶，但歲月的流逝，曾經留下的痕跡漸漸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她不由想到了自己。
自己的壽命也快到了終結的時候，也快要死掉了，等她死掉了，‘轉世續緣’也就徹底結束了，以後，她的痕跡也一樣隨著慢慢的消失，再也不會有人記得，如同從未來過這個世界一般。
忽然間，心里有一些小小的悲傷。
“青蛇奶奶，這一串糖葫蘆給你，糖葫蘆還蠻甜的。”
翠玉小曇的低落心情很快就被她甩了出去，小蛭妖向來是一個樂觀的女孩，不會總是沉浸在悲傷之中。
翠玉小曇堅信自己的醫術，堅信自己的未來，未來總是好的，總是很美麗的。
青蛇奶奶接過了糖葫蘆，咬了一口，確實甜甜的，跟三百年前的糖葫蘆似乎沒什麼區別，但卻似乎已沒了當年的味道了。
輕咬了一口，青蛇奶奶便不再吃了，而是沿著街道走著，一邊跟旁邊的甦牧和翠玉小曇講著的過往。
上一世，等到自己‘轉世續緣’的青蛇奶奶無疑是幸福的，找回了轉世續緣的夫君，締結了又一世的緣分，甜蜜的生活在一起。
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出去到處游玩……
柴米油鹽，生活中各種點點滴滴。
隨著老人一點點的講述。
似乎越來越多的記憶在漸漸腐朽的腦海中一一呈現。
甦牧與翠玉小曇認真的听著。
只是屬于他們的快樂時光對于壽命悠久的妖而言，終究是太過短暫。
雖再一次擁有幾十年幸福時光，但之後，便將再一次的忍受別離。
最終，青蛇奶奶再一次埋葬了壽終就寢的夫君，獨自一個人，孤獨的守著，守著下一世夫君的轉世。
…………
很快，甦牧與翠玉小曇跟隨著青蛇奶奶來到一處古樹下。
“三百年前，我和夫君在這里種下了一棵小槐樹，那時候，它還很小，沒想到，現在已經這麼大了。”
青蛇奶奶指著一棵古樹，聲音中充滿著回憶。
古樹高大，樹葉繁茂，撒下大片的濃蔭。
甦牧與翠玉小曇一路跟著青蛇奶奶逛著，听著老人講著，好似見證到一個甜蜜卻又悲傷的歷史。
…………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又到了晚上。
已經連續趕了兩天的路，甦牧決定在這座城市找個客棧好好休息一下，畢竟，這是青蛇奶奶上一世與夫君結束的地方。
開了兩間房，甦牧單獨一間，青蛇奶奶與翠玉小曇一間。
…………
雖然白天已經听了一天青蛇奶奶講著過往，但翠玉小曇還是沒有听夠，還央求著青蛇奶奶再講講。
搖曳的燈火下，青蛇奶奶溫和的看著小蛭妖，繼續為翠玉小曇講了很多。
翠玉小曇小手托著腮，認真的听著，她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青蛇奶奶，你和你的夫君，最開始的時候，是誰先喜歡誰的呢？”
小蛭妖忽然的打斷，讓青蛇奶奶愣了愣，在回憶很久之後，才帶著幾分隱約的少女的羞澀︰“大概是我喜歡上他的吧？”
翠玉小曇不由想到了自己，感覺應該也是自己先喜歡的，于是，好看的眼楮立即變得炯炯有神起來︰“那你們最先是誰表示喜歡對方的呢？”
“自然是他先表示喜歡我的。”
青蛇奶奶笑了笑，那還充滿褶皺的眸子泛著幾分少女的神采。
“青蛇奶奶你真的很厲害。”
翠玉小曇臉上露出崇拜之色︰“那青蛇奶奶，你是如何做到的呢？”
“這個並不難，當然，最重要的是要確定對方是不是對你也有感覺，如果發現對方也挺喜歡你的，你只需要給他一點點小小的暗示，每次一點點，他自然便會勇敢起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那夫君蠻靦腆羞澀的……”
听著青蛇奶奶說的，翠玉小曇眼神充滿著崇拜，隨即，又扭扭捏捏的道;“青蛇奶奶，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教你追甦牧嗎？”
青蛇奶奶抬起眸子，笑著看著小蛭妖。
“什麼嘛，什麼嘛，青蛇奶奶你亂說什麼嘛，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一下子被戳破了心思，翠玉小曇幾乎是臉紅的站了起來，急急忙忙的進行否定。
但看著青蛇奶奶那好似看穿一切的眼神，一下子又垂喪著低下了頭︰“青蛇奶奶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那心思幾乎都寫在臉上了，哪里還看不出來。”
老人笑著。
“那完蛋了，完蛋了，青蛇奶奶都看出來了，那他……他是不是也……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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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蛭妖一下子急的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看著小曇的樣子，青蛇奶奶微微垂下眸子，想起之前與甦牧簡單的談話，也知道了對方的想法，對方，到底顧慮人與妖之間壽命的差距。
對此，她卻並不認同，難道不承認，不在一起，未來小曇便不會因為對方壽命終結死亡而悲傷嗎？
自然是不可能的。
甚至，在她看來，更加的苦澀，因為，小曇甚至連擁有都不曾擁有就已經失去了。
“別擔心，男孩子心思粗獷，不會那麼容易看的出，更何況，我也是活了久了，看穿了世事，才能看的出來。”
青蛇奶奶安撫了一聲。
听到青蛇奶奶這樣說，翠玉小曇才微微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不知道就好。”
說完，翠玉小曇也是一下子來到青蛇奶奶面前，抓著老人的手︰“青蛇奶奶，你可不能告訴他，要替我保守秘密。”
青蛇奶奶笑了笑，對方顯然也早就清楚了，單純的小蛭妖實在是藏不住什麼秘密的。
老人輕撫著小蛭妖如綢緞一般粉紅色的長發，感受著少女對自己的親昵，好似看到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如同小曇這般，她笑了笑，輕聲道︰“想不想讓我教教你怎麼追一個男生。”
少女的眸子一下子明亮的抬起與老人渾濁的眸子對視，又立即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嘴角間卻發出輕微的聲響︰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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