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鹽鋪掌櫃孔勝利那句斬釘截鐵的話語，村里的另一個私鹽販子是林夢芮，現場的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凝重，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就連遠處的樹葉輕輕搖曳的聲音，似乎都能在這片寂靜中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之後，許婆婆終于忍不住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平靜，她那略帶顫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質疑︰
“孔掌櫃，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林夢芮確實是村里賣鹽的，但她那是在幫助貨郎賣鹽的。”
緊接著，一個老漢也加入了討論︰“那貨郎是縣里來的，好像是縣里某個大掌櫃的人，他也不是私鹽販子啊！”
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高聲反駁道︰
“你說劉大能是私鹽販子也就算了，林夢芮只是一個寡婦，她怎麼可能是私鹽販子?別胡扯了！”
盡管林夢芮本人並不在現場，但圍觀的村民們都紛紛站出來為她說話。
他們中有的是出于對林夢芮的了解和同情，有的則是出于對村里鹽價的實惠感到滿意。
他們知道，有了林夢芮賣鹽，大家買到的鹽要比鎮上的便宜好多，所以，大家都積極維護林夢芮，仿佛在維護自己的切身利益。
在孔勝利身後的錢寧，一直默默地觀察著這一切。
他看到村里人的反應，不像是在演戲，難道林夢芮真的不是所謂的私鹽販子?
錢寧的心中不禁泛起了疑惑。
他開始懷疑對林夢芮的指控是否真的有根據，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老村長站出來，神情嚴肅地問道︰
“孔掌櫃的，你們聲稱我們村里的劉大能是私鹽販子，你們有確鑿的證據，而且人贓並獲。”
“那麼，我想問，你們說林夢芮也是私鹽販子，你們有多少證據呢？”
被這樣一問，鹽鋪掌櫃孔勝利顯得有些尷尬，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道︰
“這個實質性的證據嘛，目前確實沒有。不過，這是你們村里的劉大能親口說的，他說林夢芮是私鹽販子。”
孔勝利的這句話，直接將劉大能賣了出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听到了。
圍觀的村民們一個個怒視劉大能，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
有的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說劉大能怎麼能把禍水引到村里呢？
有的人則是在背後咒罵劉大能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責，不惜出賣自己的同村人。
此刻，劉大能的內心十分糾結。
他這個私鹽販子，是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的，等待他的將是嚴苛的處罰。
為了減輕處罰，他只能把林夢芮咬出來，算是戴罪立功。
于是，劉大能高昂著腦袋，和同村人對峙，他大聲說道︰
“林夢芮就是私鹽販子！要不然，她賣的鹽怎麼那麼便宜?”
“我呸！”
一個老婆婆指著劉大能的鼻子罵道︰
“劉大能，你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便宜的鹽你不想賣，專想買貴的鹽吃嗎？你真是個賤骨頭！”
錢寧在一旁听著，其實他心里明白，25文錢一斤粗鹽，其實也不便宜。
最高朝廷給粗鹽的定價，其實是15文錢一斤，各地縣府都會私自漲價謀利。
所以，林夢芮賣25文錢一斤的鹽，並不能當做是私鹽販子的證據。
錢寧知道，鹽價的波動往往與朝廷的政策、地方的稅收以及商人的利潤有關，單純以價格來判斷是否為私鹽販子，顯然是不合理的。
而且，作為流米縣的商賈大佬，錢寧很清楚︰一般平民百姓接觸不到粗鹽的產地，但大富商們，是有多種渠道搞到原產地的粗鹽的。
原產地的粗鹽，只不過是成本價而已。
難道，林夢芮真的就是縣里某個富商的代言人?
錢寧心中陷入了沉思。
眼下，劉大能面對著一群憤怒的村民，明顯處于劣勢。
他試圖指控林夢芮是私鹽販子，但他的指控缺乏確鑿的證據，這使得他的言論顯得蒼白無力。
盡管林夢芮本人並不在場，無法為自己辯護，但村民們卻一個接一個地站出來，用激烈的言辭駁斥劉大能的指控。
在場的劉大能的家人，包括他的老婆和兒子，都對劉大能的行為感到羞恥。
他們無法理解，為何劉大能會如此無端地指控一個無辜的人。
劉大能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他感到自己正一步步陷入絕境。
如果他不能成功地將林夢芮牽扯進來，那麼他作為真正的私鹽販子，將不得不獨自面對官府的嚴厲刑罰。
他深知，一旦被定罪，等待他的將是無比殘酷的懲罰。
在極度的慌亂中，劉大能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突然間，他看到了站在人群邊緣處的孫柴刀。
孫柴刀，這位曾經是林夢芮的公爹，兩人之間的關系一直十分緊張，矛盾重重，，難以調和。
劉大能的心中燃起了一線希望，他深信不疑，孫柴刀一定會站在他這一邊，支持他對林夢芮的指控。
他相信，孫柴刀對林夢芮的厭惡，足以讓他在關鍵時刻選擇站在自己這邊。
于是，劉大能不顧一切地沖著孫柴刀高聲喊道︰
“孫叔！孫叔！你說說，那林夢芮是不是私鹽販子?”
孫柴刀站在遠處，他的臉上布滿了陰沉和不悅。
要說整個古道村，最痛恨林夢芮的，恐怕就是孫柴刀和周翠娥老兩口了。
他們對林夢芮的憎惡，不僅僅是因為她曾經是他們的兒媳，更因為林夢芮在離開他們家後，似乎過得比他們想象中要好，這讓他們感到無比的嫉妒。
但是眼下，如果林夢芮被認定為私鹽販子，肯定會把貨郎小哥給牽扯出來。
前不久，孫柴刀在貨郎小哥那里，投入了大筆的銀錢，希望貨郎小哥能夠通過販賣私鹽，為他們帶來豐厚的回報。
然而，目前還沒有得到貨郎小哥的任何回報，這讓孫柴刀感到焦慮。
在這個緊要關頭，孫柴刀當然不希望因為林夢芮牽扯到貨郎，因為這也是斷了自己的財路。
他深知，一旦林夢芮被證實是私鹽販子，那麼貨郎小哥也可能說不清道不明，他的投資將化為泡影。
所以，對于劉大能的提問，孫柴刀支支吾吾地說道︰
“劉大能，我那兒媳可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人，怎麼成了你口中的私鹽販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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