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蝶笑著走到裴夫人身後,說話溫聲細語︰“夫人,蝶兒幫您捏捏肩。”
裴夫人長舒一口氣︰“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貼心,當初若不是你父親犯事兒,我也不會將你們一家發賣了,蝶兒啊,你也別怪我。”
白夢蝶笑了笑︰“怎會,那人現在也不是我爹,當初若不是他偷了府里人的東西,也不會連累了蝶兒。
蝶兒還要感謝夫人不計前嫌,還,還將我許給大少爺。”
說到最後一句,白夢蝶含羞帶怯,那聲音甜得就連裴夫人都暗暗點頭。
“你也別叫夫人了,以後跟著鳴兒叫我娘,若是往後給咱們裴家開枝散葉,為娘定會想辦法將你扶正。”
白夢蝶似是手足無措︰“這,怎麼行?蝶兒從前只是個家奴,雖後來得了養母救助,成了良籍,那也,也萬萬擔不起將軍夫人……”
裴夫人听了這話,還沒等她說完就打斷︰
“這有什麼不行?那個鄉野來的農家子都做得正君,你為何做不得?”
裴夫人越想越氣,冷哼一聲︰“一個不會下蛋的夫人有何用?他的身份還不如你。”
握著白夢蝶的手,裴夫人拍了拍道︰“蝶兒啊,你可要好好抓住鳴兒的心,把他拉回來才是。”
白夢蝶點點頭︰“蝶兒明白,夫人放心。”
裴夫人假意嗔怪︰“還叫什麼夫人?該叫娘。”
白夢蝶害羞得低了低頭,還是小小聲喊道︰“娘。”
“誒,這才像話嘛,待會兒等他們兩個敬完茶,你再給那人敬茶,別擔心,娘會站在你這邊。”
外面吹吹打打的的喧鬧聲一陣又一陣,有人高聲喊︰
“新人到。”
紅色喜袍的裴鳴手拉著紅綢,另一端的是身穿紅嫁衣、頭上蓋著紅蓋頭的白絮。
門口被放了火盆,喜婆說著吉利的話,讓白絮跨過火盆。
白絮照做,只是他的裙擺很長,險些就被火給撩到了。
他蓋著紅蓋頭,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剛跨過火盆,前方竟然就是青石台階,他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還是裴鳴伸手扶住了他︰“小心些,別摔了。”
對于白絮,裴鳴是喜歡的,可眼前這些事情都是他娘所為,娘這麼多年拉扯他長大不容易,他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讓他娘難過。
那就只能讓白絮受點兒委屈了,他暗暗在心里發誓,往後要補償給絮兒。
“鳴哥哥……”
白絮的聲音帶著點哭腔,顯然是委屈極了。
裴鳴親自攙扶他,安慰道︰“抱歉,讓你受委屈了,往後一定不會再這樣。”
白絮被牽著一起走進去堂屋,上面坐著裴夫人,另一邊是裴鳴他爹的牌位。
賓客們看著他們拜堂,裴鳴心不在焉往賓客席看。
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由眉頭輕皺。
這個趙祁玉居然沒有來,還真是小氣,果真是不懂規矩。
拜完堂,正要將白絮送到新房,兩人卻被裴夫人叫住,穿著粉色衣裳的白夢蝶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來,蝶兒過來,這是鳴兒,也是你以後的夫君。”
不顧裴鳴蹙起的眉頭,裴夫人又指了指站在原地還蓋著蓋頭的白絮︰
“這位便是少夫人,往後啊,你們二人要好好侍奉鳴兒,爭取早點兒給咱們裴家生個大胖小子。”
白夢蝶含羞帶笑,那笑容溫婉恬靜,讓在場不少男人都看著她。
對著裴鳴行了一禮,小聲道︰“少爺,夫人。”
裴鳴擰著的眉頭更深了,他看向裴夫人問︰“娘,這是怎麼回事?”
裴夫人笑著讓人端茶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這是夢蝶,為娘念著你小時就心悅她,這不就幫你討來做個良妾,也好為咱們裴家開枝散葉。”
話落,周圍人立即跟裴鳴道喜。
這又是娶妻又是納妾,可不就是享盡齊人之福嗎。
裴鳴下意識就看向白絮,並沒有看見白絮袖子底下的手捏得泛白。
“娘,今日是兒子娶妻。”
裴夫人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依舊笑著道︰“這不是正好,來,蝶兒,給主母敬茶。”
這一聲主母,裴夫人將那個母字說得重了些,在場的人很快意識到,這裴夫人對將軍娶的夫人定是不喜的。
前面就听說裴將軍娶的是個男妻,但有豫王在前,倒不會有人多說什麼,哪怕是議論,也是背後議論。
只是這裴夫人的態度說明了一切,看來以後這個男妻在裴府是不會好過。
白夢蝶走過來,雙手端著茶水到白絮面前︰
“少夫人,妹妹自知身份淺薄,往後定當以少夫人為尊,這杯茶,妹妹敬您……”
她沒說完,白絮伸手打在她端著茶杯的手上,茶杯立即被打翻,滾燙的茶水澆在白夢蝶的手背上。
“啊……”
白夢蝶被打得腳下一個不穩就要朝著裴鳴的方向倒,裴鳴下意識攙扶了一下。
這一幕,白絮在紅蓋頭底下看得一清二楚。
他咬著牙,一把將紅蓋頭扯了下來,此時已是滿臉淚痕,他哽咽︰
“鳴哥哥,這是何意?”
裴鳴立即松開白夢蝶的手臂,解釋︰“絮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知道娘要給我納妾。”
裴夫人一拍桌,略帶悲傷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娘給你納妾是為你好,我和你爹就你這個兒子。
鳴兒啊,娘這麼些年辛苦將你養大,娘也不反對你娶個男妻,但也要為子嗣著想啊。”
這話果然讓裴鳴心里難受,他爹去得早,如果真在他這里斷了香火,那……
裴鳴嘆了一口氣,在白絮的心愈發冷的時候,他說︰
“絮兒,就這一次,我保證往後不再納妾,這次就听娘的。”
裴夫人點點頭︰“這才對嘛,不是我說,你就應該大度點兒,鳴兒要納妾也是遲早的事兒,你瞧,還故意燙傷了蝶兒,真是不懂事。”
白夢蝶站在裴鳴兩人對面,那弱柳扶風的模樣看著就讓人忍不住過去保護她。
可此時她卻故作堅強,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道︰“沒事的,蝶兒……蝶兒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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