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楮是兩個血洞，頭發披散著，臉上、頭發上全是血。
她兩只手抱著兩個女孩兒，身後趴著幾個同樣長頭發的女孩兒。
女孩兒們的眼珠子泛白，張著嘴吸吮著女人身上的血液。
她們有的渾身濕漉漉，有的腦袋被砸扁，有的身體有被縫補過的蜈蚣般難看的裂痕。
幾人猝不及防撞見這一幕，差點尖叫出聲。
範小維及時捂住赤嶼的嘴，明溪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去捂範小維的嘴。
“嘿嘿…，哥哥……媽媽，是哥哥……”
這聲哥哥好似點燃女鬼情緒的導火索。
只听她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沒有哥哥，沒有！！都該死，該死！！”
女人張著腥臭的嘴巴，血液從嘴里、眼楮里流出，手里抱著的女嬰差點被她捏碎。
女嬰兒啼哭起來，雙手依舊死死摟住媽媽的脖子。
赤嶼幾人此時正背靠著牆，拼命屏住呼吸。
女鬼听見女兒哭了，趕忙低頭輕哄。
“乖乖不哭，媽媽帶你回家，媽媽有家……”
拍著女嬰的後背，赤嶼听她輕聲唱起了有點兒熟悉的曲調，卻听不懂她在唱什麼。
“月光光……照地堂…蝦崽，你乖乖訓落床……”
女鬼溫柔哄著懷里的孩子，慢慢轉身，朝著另一邊走去。
赤嶼幾人貼著牆，慢慢往里面挪。
因為他們看見周圍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通往三樓的樓梯上坐著一名穿著校服裙的小姑娘。
如同知道幾人的好奇，小姑娘遮擋著臉的書本放下，被野獸撕咬過一般的臉蛋血肉翻飛，隱約可見森白的顴骨。
齊肩的學生頭被梳得整整齊齊，她就那樣坐著，流著血淚的眼楮，好奇地看向赤嶼。
突然的視覺沖擊讓赤嶼心髒一痛，眼楮跟著發酸。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過去問問女孩兒，她是怎麼死的？
怎麼，怎麼會這樣？
微風吹過，女孩兒抬手，把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
沾染了鮮血和泥土的白色校服裙，沒有讓她顯得狼狽，反而因為她的一舉一動，衣裙上面的污漬都被襯托得好似昂貴的飾品。
她繼續低頭看書，看到精彩的部分還會彎起唇角笑。
如果沒有臉上的傷痕，她該是明媚的天使吧？赤嶼想。
“發什麼愣，快走。”
耳邊傳來明溪小聲的氣音，赤嶼被扯著往走道里走。
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影消失後，女孩兒看向他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兒呆。
布滿傷痕的手指在書本上摩挲，那翻開的書本里，正夾著一張少年的照片。
照片上一個藝術簽名十分顯眼，上面赫然寫著兩個字︰赤嶼。
赤嶼心頭堵得慌，可他不能繼續在外面，怕一樓的那只女鬼會上來。
樓下的鐘再次響了。
這次伴隨著一道聲音︰“上床躺好啦，小心床下呀。”
找到了房間的這幾人也不敢去洗漱，迅速回到床上，把被子蓋好。
窗戶被什麼東西敲擊著，田甜想起自己忘記了關窗簾。
正想著要不要起身去關，她腦袋從被子里探出來，一張森白的鬼臉正緊緊貼著窗戶。
“啊啊啊啊！！！”
田甜大聲尖叫起來，床底下咚咚響了幾聲，什麼東西正從床底下爬出來。
“嗚嗚…”
田甜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將被子緊緊把自己蓋住，在被子里蜷縮成一團。
她的臉縮回被子的前一秒，分明看見一只慘白又僵硬的手從床底下伸上來。
冷汗直冒了出來，床上的被子抖如篩糠，田甜的眼淚掉個不停，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直播間里的彈幕早就換成了︰
【退退退！】
【假的假的假的】
【南無阿彌陀佛】
【媽媽救命啊！！】
【剛從溫言慶的直播間過來，這也太嚇人了，嗚嗚。】
【樓上，這里更嚇人，節目組也做得太逼真了吧？】
【嗚嗚，我懷疑是真的，剛才田甜都被嚇哭了，你們看她床邊晃悠的那只手，真的是從床底下出來的。】
【肯定是假的，不然直播早就中斷了。】
事實上，導演組那邊早就被嚇傻了。
導演正跟其他人開會，要不要停止這期的節目。
“當然不能停，這不是還沒出事嗎？讓他們按照里面的規則來。”有個副導演說。
另一個副導演姜嚴朗則眉頭緊鎖。
實際上，他是曹武玄門的外門弟子，早就看出來這里不對勁了。
所以提前給了溫言慶一些符紙，沒想到這里面的全是冤魂。
怨氣太重，這些基本上都是厲鬼。
至于為什麼這麼久都還沒有出人命，完全是他們運氣好，沒有真正把這些厲鬼激怒。
“導演，咱們節目好不容易才火起來，反正沒有出人命，干脆就當是假的。”有人說。
導演一向是個負責任的，可做了這麼多年的節目就上期火了。
嘗到了甜頭，現在看到涌入直播間的人數，他就猶豫了。
回想那個做生活類綜藝的導演，年紀輕輕就賺得盆滿缽滿，他羨慕啊。
“可這，這些都不是咱們安排的，萬一出事…，”
其他人連忙勸說︰“肯定不會，不是還有卿玉在嗎？況且，那個溫言慶不是也會抓鬼，他……”
說著，就見直播鏡頭里，溫言慶慘白著一張臉，被剛才的女鬼拉到了客廳的“觀眾席”上，听戲。
同樣沒有找到任務卡的朱森，早就被嚇暈了。
這會兒也被拖到了“觀眾席”，面朝著台上，听著台上人繼續唱。
“額，你們看，這不也沒事兒嗎？要不，就先這樣，等明天看看情況再說？”制作組的人說。
導演看向姜嚴朗︰“小姜，你覺得呢？”
姜嚴朗是副導演，這個節目他們姜家也有投資，自然不希望功虧一簣。
可想到里面的溫言慶，這個自己心愛的人，他又有點猶豫。
想了想，他才說︰“就听你們的，我沒有意見。”
心里想，就算他反對，其他人也不會完全听他的，干脆就繼續直播吧。
看向直播里溫言慶流淚的模樣，姜嚴朗有點愧疚。
對不起了小慶，只能委屈你一下，我保證，要是你有危險，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進去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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