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白府。
白玉堂。
所有長老和重要的白族成員，全都團團圍坐，靜待盧玉關的到來。
大太太位居最中，默不作聲，看不清臉上的面容。
二太太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容易才緩過神，被白銘攙扶到位置上。
白銘默不作聲，眼眶深深凹陷，連身子都瘦了一大圈。
白伍長老在原地踱步，他環顧四周族人，又望著堂口的方向干著急。
“五長老，就差那小子了麼？”白震沉聲道。
“啊……對，對對。”白伍連聲應道。
白震冷嗤一聲，“大太太都喊了不知多少遍，就是不肯過來，莫不是得知家主的死，連魂都沒了？”
“你給我閉嘴！”白霄厲聲喝道。
白震緩緩扭頭，之前名盛一時的白家大公子，鎮西名將，此時正纏滿繃帶，被僕人攙扶在座位上。
白震卻也不懼，冷哼道︰“怎麼，我說錯了？據我所知，那小子平日里最是不羈，如今這般關鍵時刻，倒讓大伙在這兒干等，成何體統！”
白霄剛要再開口，卻牽扯到傷口，疼得悶哼一聲，一旁的僕人急忙幫他順氣。
這時，堂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三少爺到——”
門外小廝一聲叫喊，令眾人精神一振，目光齊刷刷投向門口。
盧玉關穿著一襲白衣，發絲略顯凌亂，大步跨了進來，他的眼眸深邃如海，甚是有神。
眾人見其並無憔悴之色，頓時議論紛紛。
“家主都去世了，三少爺就不難過嗎？”
“噓，別說話，人家可是皇上欽點的剿魔英雄。”
“那又如何？我早就覺得不對了，就算是單靈根，修煉不過一月，怎能抗衡魔修？什麼剿魔英雄，怕不是蹭了玄玉宗仙師的名頭。”
“你們別忘了，他可是私生子，心里頭不知道有多少怨氣呢！”
……
“哼，可算來了！”白震發難道。
盧玉關仿若未聞，徑直走向大太太，單膝跪地，沉聲道︰“恕孩兒來遲，讓大太太和眾位長輩久等，罪該萬死。”
大太太微微抬手，輕聲道︰“來了便好。”
白伍見狀，趕緊安排盧玉關坐下，還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三少爺節哀。”
盧玉關看著眼前溫和的胖長老，心頭一熱。
“多謝長老安慰。”
“嗯。”
此時，身後有幾雙小手摁了摁盧玉關的肩頭，他微微側目，居然是白豆豆他們。
白豆豆悄聲道︰“三少爺，節哀——”
他盡可能放低聲音，可能是嗓子不太舒服，唾沫星子全都落在白月伊的衣服上。
“臭豆豆，你找死啊！”
白月伊剛罵一聲，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捂住了嘴。
“三少爺，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
盧玉關淺淺笑著，重新轉回頭去。
白豆豆瞠目結舌地說道︰“三少爺這是怎麼了？連哭都不帶哭的嗎？”
白月伊狠狠一揪他的腰肉，小聲咬牙道︰“臭豆豆，都賴你！”
“哎喲——”
白豆豆嘶叫一聲，委屈地捂著腰。
一旁的白空明開口道︰“三少爺這是悲傷過度，已經難過到哭不出來了。”
“啊？”
白豆豆和白月伊聞言，立馬噤聲，不再打鬧。
白伍快步走到正中，對著主位道︰“眾長老及弟子已就位，請大太太執言。”
大太太眼皮微顫，嘴唇輕輕抖動，“本家氣力不足，麻煩五長老幫忙主持。”
“謹遵大太太言。”
白伍連忙彎腰，抬頭高喊道︰“升堂！——”
此話一出，白玉堂頓時安靜下來。
“今日召諸位齊聚，是為白府家主之位，”白伍緩緩說道，“鎮南王，吏部尚書，前白家家主白錚，已于南洲殞命，現族中無首，需再選新家主。”
盧玉關打量著場上的動靜，一個個鬼鬼祟祟，顯然是心懷鬼胎。
最有機會上位的，自然是族中長老。
二長老白庚、三長老白澈，分別打理族中事務，盡管頗具商業頭腦，但疏于修煉，也沒有足夠威望，不太可能上位。
五長老白伍，為人和善，也不是崇愛權位之人，顯然也不大會出手。
這樣一盤算，今日最有可能搗鬼的，就只剩四長老白震了。
“老夫身為四長老，有義務主持大局，”白震開口道，“如今家主之位空缺，若是諸位沒有意見，老夫願替白家分憂。”
二太太突然咳嗽起來，白銘心疼地遞過手帕，沾了不少血漬。
“娘……”白銘心疼道。
“白震，你這算盤打得可真好，白錚一死，你就忍不住跳出來了是嗎！？”二太太氣急敗壞道。
白震臉色一沉，冷哼道︰“二太太，話可不能這麼說。”
“如今家主已逝，白家群龍無首，老夫站出來主持大局，也是為了白家的未來著想。”
“你若不信，大可以問問在場的諸位長老和族人，誰不想白家能夠繼續繁榮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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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目光掃向眾人，試圖從其他人臉上找到支持自己的神情。
“四長老，你雖為長老，可向來獨斷專行，若你成了家主，只怕白家從此要落入你的掌控，再無安寧之日。”
白霄強忍著傷口的疼痛，大聲反駁道。
白震雙眼一瞪，看向白霄，冷笑道︰“大公子，你重傷未愈，還是少操些心吧！”
“你如今這副模樣，都是拜魔修所賜，若白家沒有強有力的家主，日後如何在京都立足？”
白霄氣得渾身發抖，卻又因傷痛無力回擊。
白震說的並非沒有底氣。
五名長老中，只有他步入金丹期，是居于白錚之下的第二強者。
如今白錚身死，若白震不顧臉面，這白家，還真有可能變成他的一言堂。
“老夫掌管廠坊多年，替白家掙了多少銀子，想必各位都心知肚明。”
白震說完，還瞥了眼白庚和白澈，顯然是有所示意。
白庚擺擺手沒有說話，白澈則輕咳一聲，無奈道︰“老四這些年做的，確實比我們好得多。”
“你……還不是沾了黃少爺的光？！”二太太急道。
“哦？二太太消息可真靈通，老夫正打算宣布此事，沒想到二太太都已經知道了。”白震輕笑道。
黃少爺？
盧玉關疑惑地摸摸後腦勺。
“三少爺，您有所不知，”白豆豆悄悄在他耳畔說道，“江東最大的商號黃氏，前陣子，在京都找到他們流落多年的小少爺，據說還是個啞巴。”
“黃氏為表謝意，準備在京都建分號，饋贈京都百姓，白震便舔著臉攀上去了。”
“也不知道他走了什麼狗運，竟被黃氏給選中了，真是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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