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級人氣美女,一之瀨的鼻尖微微聳動。不確定地瞄向上司春生,她貌似在其身上聞到了什麼味道。
但現在顯然不是好奇的時候,被夾在氣場兩極分化的兩人中央,她揚起握住的手置于嘴前,以虛咳打開話題。
「咳咳...兩位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究其根本還是這互不理睬的兩人。
對一之瀨豎起三根手指,上司春生是這麼推卸責任的。
「是三位,這其中囊括你在內。」
「咦...誒?我嗎?」
指向自己,一之瀨微微地歪頭,縮回手抵著側頰。轉念一想,她儼然得知導致兩人態度鮮明的起因,只是沒想到還能有續文。
為了兩人能重修舊好,她展露陽光般溫和的笑容,把自己經歷充當和好契機。
「其實我剛剛進門就被朋友嘲笑了喲,逃似的快步走進淋浴間。」
「這不能相提並論,被嘲笑與被消費誕生屈辱的性質完全不同。一之瀨同學,設想一下你的底線被冒犯會有什麼反應?」
見提問人物眸子隱隱轉向少年,堀北鈴音出言遏止。
「沒有存在意義的生命體不適合當作參照物。」
言外之意,說是害蟲都過猶不及。
被抓住小心思的一之瀨正襟危坐。
嘴里吐出「好惡毒...」上司春生眼觀別處,卻用鑷子夾起方糖。趁無人注意,他一塊接著一塊投入其余咖啡杯內。
彼時的兩位少女正延續著方才話題,堀北鈴音對一之瀨會給出什麼答案感到好奇。這涉及b班領導者的試探,例如面對危機時會作出什麼判斷和策略,其中不乏有些私人主觀。
雙手握住暖和的杯子,全然沒發現端倪的一之瀨沉吟。
「嗯——底線嗎?」
目光在一男一女間來回交替,堀北鈴音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遇見第二個沒有底線的人。
見人生觀純粹的少女左思右想愣是沒個所以然,上司春生簡明扼要道。
「比方說b班同學被退學。」
「我想...我估計會抗爭到底吧。我想和大家從a班畢業,想看著他們歡聲笑語,所以由四十人構成一個完整的班級一個也不能少。」
一之瀨馬上就做出回答,眼神沒有半分迷惘,沒曾想少年下一句話就讓她啞然。
「我呢?」
「這...」
並不是沒有答案,她剛剛那一眼就已經證明了一切。雖然只是個兆頭,但上司春生就是底線本身這種想法,不自覺中已扎根在她心中。
這與班級底線兩者並不沖突,分別為自身與他人的概念,其中有個清晰的界限。即使得知想取得兩全其美極為艱辛,但她正努力爭取。
不過大庭廣眾說出來什麼的,也太讓人難為情了。
「看來你沒有激進的想法呢,目標也很明確。」
話止于此,堀北鈴音不忘用眼神鞭鞭策不求進取的某人。
「啊哈哈...堀北同學也是,就讓我們為各自的目標加油嘍。」
一之瀨臉上的局促褪去,眼中嘴角均漾起笑意。
話題告一段落,攪拌幾回咖啡,她把杯子送到唇邊輕吹著氣。感知到上司春生緊盯不放的目光,她拘謹得扭扭身子。
難不成她姿勢不端正?
這麼想著的她不禁抬眸,眼神對上朝她使些小動作的少年。
實則就是桌子下的手被握住。
接收到表達安心的眼神,即使她不知所雲但還是選擇喝下。
咖啡入喉的瞬間,她的思維和上司春生處于同一頻率。臉皺成一團,她不免被這甜度 得有點暈。
即便如此,緩過來的她還是勉強擠出笑容。
除了不想讓別人擔心,還有頻頻撓她掌心的暗示,她知道受害者不止她一個。
是助紂為虐,還是揭發惡行呢?
在她揚起臉欲言之際,整個人瞬間釋然。
堀北鈴音不是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而是蓄意不去理會。在她看來,那兩人就是癮犯了。
正值青春的男女嘛,很正常。
只要眼不見為淨就好,這種念頭在她啜飲一口咖啡才幡然醒悟。
原來調的不是情,而是她。
杯子放在桌上發出,她胸口積壓的煩躁被滿嘴甜膩沖散,糖分超標了。
「你若具備一之瀨同學十分之一的穩重,我也不用那麼煩心。」
一之瀨謙虛地晃晃手,旋即為少年開脫。
「沒有啦,我哪有堀北同學說得那樣,而且春生其實也有成熟穩重的時候喲,對吧對吧?」
言罷,她朝上司春生投去鼓勵的目光,意圖讓兩人就此握手言和。
她並不反感這種程度的惡作劇,甚至感覺增添了生活中的趣味性。反之,堀北鈴音倒是沒那麼較真,或者說泄憤後就已經氣消。
「原來鈴音你一直對我抱有這樣的想法...」
望著眉目含情的上司春生,身側的一之瀨不由得鼓起臉頰。
「只是希望你能省心點,別說些讓人誤解的話。」
狠狠瞪了一眼少年,堀北鈴音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一口把咖啡吞入腹中,引得一之瀨也效仿。結果就是兩人臉上各浮現出不同程度的痛苦。
高冷少女垂下頭捂住雙眸緩解後勁,開朗少女略微吐出不屬于自己的舌頭。
只有置身事外的上司春生若有其事說道。
「既然如此,叔叔我帶你們吃一頓章魚料理。」
話音落下,帶入成熟穩重的他毅然離席。
無厘頭的話雖然很突兀。但听聞是那萬惡的章魚後,兩女本能起身離座,一度忘卻此行目的。
章魚雖然個頭大,也不過是堪堪填飽三人肚子的分量。
時間臨近午時,上司春生和一之瀨提出辭別。
以防被舉報,他們需要考試開始前收拾殘局。
目送兩個背影離開,堀北鈴音倏然想起被遺忘的話題。她不由喟嘆一聲,基本確定松弛的生活會讓人喪失自我,必須嚴以律己。
在追上還是偃旗息鼓之間,她決然選擇後者。
事情已經發生,就算再怎麼追究也無濟于事。
彼時的兩人已經抵達門前,伴隨陽光瀉入逐漸擴大的門縫,兩人再度登上甲板。
迥異于早上的場景映入眼簾,兩人相視一眼向前走去。
平時無人問津的船頭甲板增添了好幾個團體,目的不言而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