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瞧了眼手機時間,徒步樓梯的上司春生在晚風吹拂中踏上屋頂甲板,清爽的頭發被吹得微微搖曳。
遼闊的璀璨星空映入眼簾。
夜幕下的甲板人影寥寥,大致上都是成雙成對。而在那臨近欄桿處,有著兩個身影在進行閑談。那背靠欄桿的少女正是他此行的約見對象。
不慌不忙望向與夜空不遑多讓的汪洋,月輝折射在彼此起伏的海面,如同轉瞬即逝的銀芒煙花。兩者是這寂寥的海洋深處,恆久不變的壯觀景象。
在他邁著大步靠向那兩人之際,拉開距離的電梯倏然打開。
彼時的櫛田桔梗儼然已注意到他的出現。欲招呼的少女以防萬一循著他身後望去,旋即朝他難以察覺地眨眨眼暗示。
接收到信號,他心中略微揣摩了一下頓時了然。
估摸是少女拿不準他跳脫的想法,所以才拜托他幫忙打掩護。
正當綾小路打算隨著櫛田桔梗視線回首時,一只手很合時宜地搭在他肩上。
「悶騷屬性的你與小桔梗約會的概率為零,所以是偶遇?」
說這話時他在背後給來人打了個去咖啡廳的手勢。
「呃...就是你說的那樣,話說我為什麼是悶騷?」
「才沒有悶騷喲,該說綾小路同學不擅長交流嗎?才會給人這種錯覺。相比之下,春生你就比較隨心所欲,不過這毫無疑問也是一個優點呢。」
櫛田桔梗笑盈盈地插足兩人之間,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沒等很久吧?」
上司春生很自然地發問,他就不信對方不會上道保險,畢竟和男閨蜜約會並不會影響她的人氣。
「不,完全沒有。我才到不久就遇見綾小路同學,聊得很開心呢。」
夾在聊得火熱的兩人之間,本就心生退意的綾小路即使就今天一系列的事滿腹狐疑,但還是抓住機會提出辭別。
終于人影消失在甲板上,上司春生轉而眼神玩味地調侃。
「第一次被撞見可以理解,可第二次是怎麼回事?」
「這個——誒嘿,我大意了嘛。」
說罷,櫛田桔梗于他面前揚起手,屈下手腕敲向腦袋。作態自然得與露肚子撒嬌的貓如出一轍,客房備有的同款洗發精在她身上發揮出不一樣的香氣,讓人不由得想擼一把。
事實上他的手已經伸至少女下顎前,手指並用地搔著。
「唔...」
反應過來的櫛田桔梗索性揚起臉,細眯著眼表示很享受。若是能滿足別人,犧牲一點也無妨。
當然這存在門檻一說。
「你總是盡自己所能幫助大家呢,怪不得他們都說櫛田桔梗是大家的天使。」
少女听罷收起恢復自由的下巴,嘴角漾出縱容的笑意。
「沒你說的那麼夸張啦。不過,沒經過少女同意就動手動腳可不好喲。」
「你的提議我會考慮,等待答復。」
上司春生說完後朝咖啡廳走去,身邊緊隨而來的少女,輕快的腳步透露著愉悅。
「山內的狀況怎麼樣,那種程度的事件你就算想躲也躲不掉。」
見他打听這事,櫛田桔梗不禁搔著臉為他解惑道。
「這個啊...怎麼說好呢...山內同學反應過來後逃離了現場。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所以離開得意外順利。最後工作人員包攬了收拾殘局的工作。」
把事情經過簡潔地陳述一遍,少女瞟向嫌疑最大的少年。誠然他一手策劃的可能性很大,但出發點終究是為了班級好,並沒有多少人懷疑到他身上。
「真是意外,我還以為平田會幫忙善後。嗯...你也是。」
踉蹌一步,少女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的關注點在這,只能以委婉的口吻糾正道。
「再怎麼說我也是女孩子喲,關于男女之事還是分清界限比較好。」
「我是說替山內找補,你想到哪了?」
見少女一時啞然,他問了句冷不冷。雖然沒有回答,但他依舊得到了答案,那即是被毫不猶豫挽住的臂彎。
介于他穿著是夏季制服,露出的一截手臂能清晰感覺到櫛田桔梗冰涼的體溫。既然想利用他取暖,那他就欣然接受了。
櫛田桔梗把頭靠在他胳膊,細聲喃喃地說。
「總感覺...只要呆在春生的身邊就不缺乏安全感呢。」
「只要你想,可以不用活得那麼累。」
少女並沒對答非所言的說辭給出答復,沉默不語的態度表明了一切。
他揚起手理了理櫛田桔梗的頭發,搔癢感剎時消失不見。
就目前來看,彼此都很入戲。
步調龜速的兩人終是抵達唯有一位學生的咖啡廳。龍園翔坐在那里粗鄙地張大嘴打瞌睡。
四目相對,兩人眸中浮現不同程度的譏諷。
一是對尋求合作,二是針對白天矜持的作態。
……
日月更替,轉眼間便輪到白天值班。
初陽揮灑晨曦之際,東邊的天際線輝映出耀眼曙光,為沉寂的海洋帶來活力。
此時的學生們仍在床上酣睡著,然而卻有人如心有靈犀那般悠悠轉醒,翻開被單腳踏地面。
良久後,裝備齊全的上司春生站在電梯前,等候四樓的電梯降下。
隨著門緩緩敞開,一之瀨精力滿滿的面容闖入他視野中。
對方舍棄制服套裝,穿著充當睡衣的運動服。發帶束著的馬尾,及攜帶物品無一證明著早有準備。
「早上好,春生。」
「哦,早上好,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活力充沛呢。」
揉了揉惺忪的眼楮,他邁入電梯瞥了眼已被按下一樓鍵,朝因特長而自得的少女搭話。
「去輕食餐廳簡單補充能量吧?」
一之瀨歪頭佯作思考,旋即點點頭嘟噥道。
「唔姆...也是呢。要是體力不支被拖入海里就完蛋了。」
說罷,少女按下屋頂甲板的按鍵,堪堪抵達的電梯閉上門往上升去。哪知他用胳膊踫了踫少女的肩膀,饒有興味地說。
「那不是更好吧,我也陪你一起墜海,然後開啟海洋求生,運氣好的話就荒島。」
一之瀨竭力彎下有翹起趨勢的嘴角,一本正經的建議道。
「唔...那我們的生還難度直線上升呢。要不然我們還是老實釣魚好了。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回歸原始生活。」
「有道理,海上漂流記者也痴心妄想的想法還是舍棄好了。」
電梯內沉默片刻,直到門再度敞開時響起這麼一句話。
「咦?難不成你真打算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