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黃色馬甲帶有熒光,在黑暗中格外亮眼。
不等他打招呼,小梅先朝他跑了過來︰“你就是陳醫生吧,我是梅茵!”
她笑容燦爛,看著最多二十三四。
一身黑色棉服,搭配著大紅色的圍脖,扎著兩個麻花辮,笑起來眼楮彎彎的,甜美可愛。
她獻上花,又朝他伸出手。
“你叫我小梅就行了。”
她的手很冰,王冬感到抱歉︰“火車晚點了,我事先不知道。”
“沒事的,難得出來,我巴不得能在外面多待會,我們先上車吧!監獄長已經在等著了。”
從車站到監獄,要坐整整兩個小時的車。
一路上小梅的話就沒停過。
“听說你是從京區大醫院里轉過來的高材生,還是主動申請的?你怎麼想的呀,這可沒晉升空間,雖然時間久了職稱好听,但從這兒出去,你再想進大醫院可難啦。”
“尤其是咱們獄區,關的都是重刑犯,個個都是狠角色,十個里有八個沾的是人命官司,你看著文質彬彬的,我猜,你肯定待不到半年就跑了。”
“你怎麼不說話?不會現在就後悔了吧!那你待會見到監獄長立即辭職還來得及。”
王冬只是微笑︰“我不後悔,也不會辭職。”
至少在救出妹妹之前,他不會走!
監獄座落在半山腰上。
听說這里原本是用來關戰俘的刑房,後來被改成監獄,埋的尸體比山上的樹木還多。
黑夜沉沉,一眼望去,亮著點點燈光的監獄仿佛吸血鬼寄住的城堡,陰氣森森。
有梅茵帶路,三道關卡都進入得相當順利。
他很快就被帶到了獄醫辦公室。
房間收拾得干淨,燈光也明亮,但窗戶很小,還被欄桿框死,顯得十分壓抑。
某種程度來說,在這里上班跟坐牢也沒什麼區別。
“王醫生。”
門口忽然傳來一個成熟女人的聲音,王冬轉過身去,就看到門口站著六個人,個個都穿著黑色制服。
為首的女人個子高挑,至少一米七,身形瘦削,眉眼冷峻,鼻子高挺,黑發緊緊在腦後扎起,顯得英姿颯爽。
梅茵笑道︰“陳醫生,這就是我們的監獄長。”
王冬立即放下行李,和監獄長握手︰“您好。”
上官婧輕輕點頭,嘴角含笑,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客氣的笑。
“陳醫生,歡迎你的到來,我們甦南女子監獄雖然在外面口碑不怎麼樣,但你生活一段時間就知道,我們工作和生活的氛圍還是非常和諧的,以後不管你在生活還是工作上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直接找我。”
和諧到連醫生都被刺殺嗎?
王冬心中嘲諷,面上卻也是客氣︰“多謝監獄長照顧。”
“對了,這位是張芸,二區的負責人,她暫時負責照顧你的生活,幫助你適應工作環境。”
王冬又和張芸握手打招呼。
張芸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是明顯生過孩子的身材,胯部粗大,但腰細腿細,臉上沒什麼皺紋,在她這個年紀算保養得很不錯。
“好了,今天實在是太晚了,我不想打擾你休息,就先回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上官婧作勢要走,張芸連忙道︰“領導等一下,鐘玲今天一直冒冷汗,還昏倒了兩次,看起來情況不太妙,要不,先讓陳醫生幫忙看看?”
上官婧厲聲斥責︰“這麼晚了,陳醫生又坐了這麼久的車,天大的事情也等到明天再說!”
張芸一臉為難︰“可是,萬一鐘玲今晚出事……”
王冬瞬間就明白了她們唱這出雙簧的意思,主動給台階︰“只有一個病人的話,看看也無妨。”
上官婧臉色一展︰“好吧!那就辛苦陳醫生了,張芸,你去把鐘玲帶過來。”
張芸應了一聲就立即離開。
上官婧隨即讓梅茵留下協助王冬,自己也離開了。
辦公室很快就剩下了王冬和梅茵兩個人。
王冬掃視一圈,剛想問這里有沒有配基礎的醫療器械,就見梅茵飛快跑到門口,關上門並反鎖,然後一臉緊張看向了王冬。
“陳醫生,這個鐘玲非常危險,你待會見到她一定要小心!”
“是嗎?有多危險?”
梅茵大概是年紀不大的關系,說起話來一驚一乍的。
都不用特別套話,她就會什麼都跟你說。
“她在緬北做詐騙行當,騙了至少十六個人,其中十三個人不知所蹤,兩個人確認死亡,只有一個人逃了出來指控她。”
“她是從犯,沒有死刑,但四十年有期徒刑也夠她受的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從她被關進監獄,不管她進入哪個牢房,一個月之內,必有人離奇死亡。”
“我們找不到證據,只能把她安排進單獨的牢房,但就算這樣也阻止不了她害人!我之前跟你說的,前一任獄醫被犯人殺死,她,就是害得那個犯人爭風吃醋的罪魁禍首!”
就這?
還以為她是什麼殺了全村連狗都不放過的凶徒。
只是個詐騙犯,利用感情陷害別人。
沒什麼好怕的。
王冬不以為意。
這時走廊上傳來腳步聲,梅茵慌忙說了聲“你千萬小心”,就跑到門口去開門。
“小梅,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陳醫生。”
“好。”
梅茵擔憂地回頭看了王冬一眼,猶豫了片刻才走出房間。
張芸粗魯推了站在門口不動的女囚犯一把,女囚犯向前踉蹌了好幾步,柔弱倒在地上,卻一句怨言都沒有,只是艱難撐著戴著手銬的雙手站起身來。
“陳醫生,不舒服的就是她,她說她心口窩疼得厲害,還窒息了好幾次,你給她看看吧。”
王冬點點頭,朝始終背對著他的鐘玲道︰“先到床上躺下。”
女囚犯很乖順,默默走到床邊坐下來,卻沒有立即躺下。
張芸冷冷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出房間。
王冬便走到床前,重復了一遍︰“躺下。”
鐘玲這才開始拖鞋。
她的動作很慢,齊肩的長發遮蔽著她的臉,讓他始終看不清她的長相。
不過從寬松的囚服來看,她的身材應該很縴細。
尤其是脫掉鞋子露出的雪白腳踝,讓她整個人顯得格外柔弱和脆弱。
直到她乖乖躺到床上,主動抬起雙手抓住床頭,表露出任人宰割的姿態。
王冬才看清她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