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斗遺跡，情難抉擇
骨鞭插入岩漿的嗡鳴仍在耳畔震顫，洪羽指節發白地攥著半枚玉玨。
金色階梯在凝固的岩漿表面泛著詭異光澤，三十七道裂紋正沿著階梯邊緣向地底延伸——時空靈瞳倒映出的逃生時限，還剩半盞茶。
"洪小友當真好手段。"李護法的玄鐵重劍刮過青銅磚，火星濺在趙軒繡著金線的衣擺上。
這位焚天谷少主盯著洪羽染血的袖口，喉結滾動著吞咽下某種貪婪，"不如將開啟地脈的鑰匙交予我保管？"
呂瑤的驚呼被淹沒在穹頂崩塌的轟鳴里。
洪羽側身避過趙軒劈來的刀罡，足尖點地時故意將三枚星圖碎片踢入岩漿。
霎時間凝固的金色表面泛起漣漪，某個焚天谷弟子慘叫半聲便化作青煙。
"想要玉玨？"洪羽抹去鼻血，靈瞳深處紫芒暴漲。
在他視網膜殘留的十二重未來殘影中，趙軒第七次變招時左肩會露出破綻，"拿命來換。"
骨鞭裹挾著地脈深處的陰火橫掃而出，卻在即將觸到趙軒咽喉時陡然轉向。
洪羽悶哼著撞在石柱上，後腰傳來的劇痛讓他看清了李護法袖中若隱若現的縛靈索——這老匹夫竟用元嬰修士煉制的禁器干擾戰場。
"洪羽哥哥！"呂瑤的冰綾剛要卷來，洪長老的傳音入密如驚雷炸響在她識海︰"地脈階梯承受不住築基境靈力！"少女咬破舌尖強行收勢，眼睜睜看著趙軒的刀鋒在洪羽胸前綻開血花。
時空靈瞳在劇痛中瘋狂閃爍，洪羽透過十八重虛實交疊的殘影，看到李護法正在掐動操控縛靈索的法訣。
丹田內虛丹突然迸發紫電，他借著趙軒劈來的刀勢仰面倒地，靴底暗藏的隕鐵釘精準射向縛靈索七寸。
金屬相撞的銳響令眾人耳膜刺痛。
李護法驚怒交加地發現，自己溫養三十年的禁器竟出現裂痕。
而洪羽已借著反震之力騰空躍起，骨鞭纏繞著趙軒的佩刀猛地擲向正在坍塌的星象圖——
"巽位！
離火！"林婉兒的羅盤突然瘋狂旋轉，中立勢力的弟子們慌忙結陣。
被擲出的長刀恰好刺入星圖中搖光位，整片穹頂崩塌的速度陡然加快，墜落的碎石卻詭異地繞開洪羽周身三尺。
趙軒望著沒入岩壁的佩刀目眥欲裂︰"你竟敢！"澎湃的火靈根靈力在他掌心凝聚成赤色旋渦，焚天谷秘傳的"九陽噬心訣"將四周水汽蒸成白霧。
七名焚天谷弟子突然口吐黑血，他們的本命精元正被少主強行抽取。
熱浪灼得洪羽睫毛卷曲，靈瞳卻死死盯著旋渦中心那粒芝麻大小的黑斑——未來三息內，這團足以熔毀金丹修士的烈焰會在丑寅相交處出現靈力斷層。
他故意踉蹌著倒退兩步，後背貼上尚存冰霜的石柱。
"去死吧！"趙軒雙臂血管暴起，赤色旋渦化作九頭火鳳俯沖而下。
圍觀眾人慌忙祭出護身法寶，林婉兒的水靈結界瞬間汽化大半。
洪羽在火鳳利爪觸及發絲的剎那猛然下蹲，骨鞭尖端挑飛三塊刻著鎮水咒的青銅磚。
蘊含地脈陰寒之氣的磚石撞入火鳳陣眼，九頭凶獸突然在半空扭曲成團。
趙軒驚恐地發現靈力正在反噬，未及收勢便見洪羽破焰而出，染血的白衫上竟躍動著暗紫色道紋。
"破軍位。"洪羽沾血的指尖點在趙軒左肩，那里正是九陽噬心訣運轉時最脆弱的靈竅。
趙軒噴出的血霧尚未落地，便被殘余的烈焰灼成猩紅結晶。
整個地宮陷入死寂。
李護法握著出現裂痕的縛靈索，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被傳為廢物的少年。
中立勢力弟子們的護身法寶仍在嗡鳴，映得洪羽眉心的靈瞳殘影忽明忽暗。
洪羽踩著滿地赤晶走向金色階梯，丹田內虛丹已凝實三分。
他能感覺到呂瑤的目光如月華落在脊背，卻不敢回頭——時空靈瞳預見到的血色未來里，少女替他擋下毒箭的畫面正在緩緩消散。
岩漿凝固的金色階梯突然發出琉璃碎裂般的脆響，第三十八道裂紋正沿著洪羽的靴底蔓延。
時空靈瞳倒映出的血色未來里，呂瑤眉心血線蜿蜒的畫面與眼前少女焦急的眉眼重疊，洪羽喉間泛起鐵銹味的苦澀。
"當啷——"
李護法袖中飛出的玄鐵令符撞在守護陣法上，青銅陣紋竟如活物般蠕動起來。
洪長老的竹節杖重重頓地，青石板下蟄伏的土靈根靈力化作藤蔓纏向焚天谷眾人，卻在觸及陣法邊緣時被灼成飛灰。
"地脈守護陣已與火靈共鳴！"林婉兒的羅盤指針突然崩斷，她踉蹌著扶住石柱，"除非用千年玄冰鎮住陣眼，否則......"
話音未落，穹頂墜落的星象圖碎片突然懸停在半空。
洪羽瞳孔驟縮——時空靈瞳預見的七十二種未來中，有六十三次都是呂瑤的冰綾纏住陣眼時的畫面。
少女鬢角垂落的發絲被熱浪卷起，露出頸側淡青色的守宮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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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他猛地攥住呂瑤手腕，力道大得嚇人。
少女掌心凝結的冰霜靈力在灼熱空氣中蒸騰成霧，將兩人纏繞的衣袖凍成晶瑩的繭。
洪長老的傳音如重錘擊在洪羽識海︰"地脈階梯還能維持二十息！"老人布滿裂痕的本命法寶懸在陣法上方，青玉色的靈力正艱難抗衡著岩漿深處翻涌的赤芒。
在他身後，中立勢力的弟子們已經開始結陣撤離。
"洪羽哥哥你看！"呂瑤突然指向陣法核心。
層層青銅陣紋包裹的玉匣上，竟浮現出與洪羽手中玉玨同源的紫色道紋。
少女指尖點在洪羽染血的虎口，冰霜靈力注入玉玨的剎那，整個地宮突然響起龍吟般的震顫。
李護法的縛靈索突然化作血色長蛇，築基中期的威壓震得林婉兒噴出鮮血。
這魔頭竟燃燒精血施展禁術，玄鐵重劍裹挾著腥風劈向陣眼︰"黃口小兒也配染指天階靈寶！"
時空靈瞳瘋狂閃爍，洪羽看到十二重殘影里李護法第七次變招的軌跡。
他反手將呂瑤推向洪長老的靈力屏障，骨鞭卷起三塊星圖碎片擲向劍鋒。
蘊含星辰之力的碎石與重劍相撞，迸發的靈光竟在陣法表面撕開裂縫。
"就是現在！"洪羽咬破舌尖噴出精血，玉玨上的紫色道紋突然活過來般游走全身。
丹田內的虛丹迸發紫電，他踏著墜落的星象圖碎片騰空而起，靈瞳倒映出陣法核心三寸處的靈力節點。
李護法獰笑著揮出第二劍，劍鋒卻詭異地穿透洪羽殘影劈在空處。
少年染血的白衫如鶴羽掠過陣紋，骨鞭尖端精準刺入玉匣上浮現的紫色光點。
霎時間地動山搖，守護陣法發出瀕死凶獸般的哀鳴，七十二道青銅陣紋寸寸崩裂。
"小心！"
呂瑤的驚呼與冰綾破空聲同時響起。
洪羽在抓向玉匣的瞬間強行扭轉身形，三支淬毒的喪魂釘擦著耳畔沒入岩壁。
趙軒不知何時掙脫了藤蔓束縛，七竅流血的臉在火光中宛如惡鬼︰"去陰曹地府當英雄吧！"
時空靈瞳預見的血色未來在此刻重疊。
洪羽看到左側第三塊墜石會改變喪魂釘軌跡，右後方迸濺的岩漿將封住李護法的追擊路線。
他佯裝靈力不支單膝跪地，暗藏在袖中的星圖碎片悄然割斷腰間束帶。
"死！"趙軒的毒掌裹著腥風拍來，卻在觸及洪羽衣襟時被突然松開的束帶纏住手腕。
洪羽借勢後仰，足尖勾起墜落的青銅磚砸向對方羶中穴。
趙軒的護體靈力被星圖碎片洞穿的破綻在此刻暴露無遺，慘叫聲中噴出的黑血竟腐蝕了地面。
整個遺跡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懸浮的星象圖碎片如雨墜落，在觸及地脈階梯時化作點點金芒。
洪羽懷中的玉匣滲出青色靈霧，修補著他胸前翻卷的傷口。
呂瑤的冰綾卷住他的腰身時，少女帶著哭腔的喘息燙得他心口發疼。
"走！"洪長老的竹節杖劈開最後一道禁制，靈力枯竭的老人嘴角溢出血絲。
中立勢力弟子們的撤離陣圖已亮起微光，林婉兒回頭望來的眼神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
李護法的咆哮震落簌簌塵灰︰"把靈寶留下！"這魔頭竟徒手撕開尚未閉合的陣圖，燃燒精血催動的縛靈索如毒龍出海。
呂瑤轉身結印的瞬間，洪羽看到時空靈瞳預見的畫面——少女後背綻放的血花比三春桃花更刺目。
"不！"
紫電道紋在虛丹表面炸開裂紋，洪羽的骨鞭後發先至纏住縛靈索。
兩股靈力相撞迸發的沖擊波掀飛無數碎石，他在爆裂的靈光中看到玉匣內沉睡的青銅鑰匙——那分明是開啟時空靈瞳第二重封印的秘鑰！
岩漿深處傳來洪荒巨獸甦醒般的轟鳴，三十八道金色階梯開始逐級崩解。
洪羽在呂瑤的冰綾與李護法的重劍之間騰挪，靈瞳瘋狂推演著最後一線生機。
當第十九級階梯化作流火時，他突然將玉匣拋向陣法殘骸中的星象圖。
"你瘋了？！"李護法目眥欲裂地撲向玉匣，玄鐵重劍劈開最後殘存的禁制。
就在劍鋒觸及青銅鑰匙的剎那，整個星象圖突然倒轉，沉睡的地脈靈火化作赤色巨龍沖天而起。
洪羽借著反沖力抱住呂瑤滾入撤離陣圖，少女發間的蘭花香混著血腥味沖入鼻腔。
最後一瞥中，他看到李護法在龍炎里化作焦黑枯骨，趙軒被岩漿吞沒前猙獰的表情，以及洪長老欣慰中帶著擔憂的眼神。
時空扭曲的撕扯感中，呂瑤顫抖的指尖撫上他開裂的靈瞳︰"值得嗎？"
陣圖外傳來驚天動地的崩塌聲，青銅鑰匙在龍炎中融化的畫面刺痛視網膜。
洪羽將染血的玉玨塞進少女掌心，虛丹上的紫電道紋突然游入她的經脈︰"你看，真正的秘寶從來不是死物。"
地脈深處響起蒼老的嘆息，岩漿洪流中浮現出神秘老者的虛影。
那人抬手點碎墜落的穹頂，目光穿透陣圖落在洪羽流血的靈瞳上︰"能舍方可得...小家伙，我們還會再見的。"
當最後一絲火光被黑暗吞沒，洪羽在呂瑤驚慌的呼喊中墜入虛無。
時空靈瞳深處，青銅鑰匙的虛影正在紫電中重塑，而遙遠的天際線外，第二個月亮悄然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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