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門險途，靈瞳探幽秘
洪羽的靴底剛觸到光門另一側的地面，整片空間突然扭曲成斑斕的旋渦。
他听見呂瑤的霜月綾在身後炸開冰晶，卻來不及轉身就被某種粘稠的靈氣裹挾著向前翻滾。
當眩暈感退去時，他的後背正抵著濕冷的岩壁，胎記處殘留的星輝在濃霧中明滅不定。
"都別亂動！"洪羽的喝聲撞在石壁上形成回音。
濃霧比他想象的更詭異，不僅吞噬了五感，連衣袂摩擦聲都會在某個方位詭異地重復。
他摸到腰間青銅匣的龍紋正在發燙，匣身與岩壁接觸時發出類似骨笛的顫音。
趙軒的冷笑從右側傳來︰"廢物倒是會擺譜，這霧里怕不是藏著你的同族？"話音未落，三枚淬毒透骨釘破空而至，卻在即將穿透洪羽太陽穴時被霜月綾凍成冰渣。
呂瑤的裙裾掃開霧氣，露出她脖頸上蔓延的幽藍絲線，那些絲線此刻正與洪羽掌心的胎記共鳴震顫。
"趙師兄若急著投胎，不妨獨自探路。"洪羽按住呂瑤發抖的指尖，時空靈瞳在劇痛中強行睜開。
濃霧在他視野里褪成半透明的紗帳，露出地面縱橫交錯的暗金色紋路——那些符文明明在流動，卻讓人聯想到干涸的血跡。
洪長老的煙桿突然爆出一串火星，老人抬腳震碎腳下三寸青磚︰"坎位七步有殺陣！"幾乎同時，林婉兒的銀絲手套勾住兩個來不及後退的散修，而他們原先站立處正涌出紫黑色膿液。
李護法的玄鐵重劍插進膿液時發出烙鐵入水的嗤響，劍身瞬間爬滿蛛網裂痕。
"跟著我的腳印。"洪羽抹去鼻血，靈瞳捕捉到的符文正在他識海里重組。
每踏出一步，胎記就灼燒得更猛烈些，仿佛有無數細針順著血脈扎進心髒。
他在第七步時踉蹌了一下，呂瑤立刻將霜月綾纏上他手腕，冰寒靈力順著經絡壓住沸騰的氣血。
趙軒突然從霧中閃出，劍鋒直指洪羽後心︰"裝神弄鬼！"劍尖卻在觸及青衫時被青銅匣震開，匣蓋縫隙漏出的金光里浮動著龍形虛影。
洪羽反手扣住趙軒脈門，靈瞳深處星圖輪轉︰"寅時方位三丈處，不是藏著你要的九轉凝碧草？"
濃霧里傳來枝葉摩擦聲，趙軒臉色驟變。
他當然認得那個方位飄來的苦腥氣，那是九轉凝碧草成熟前特有的味道。
當他的身影沒入霧靄時，洪羽突然拽著呂瑤撲向左側，他們原先站立處的地面轟然塌陷，露出底下涌動的岩漿。
"他故意觸發了離火陣。"林婉兒捻著銀絲上沾的灰燼，若有所思地望向洪羽流血的眼角。
少女腕間的追魂鈴無風自動，在某個瞬間與青銅匣的震動頻率完全重合。
洪羽的視野開始出現重影，靈瞳過度消耗讓他喉間泛起鐵銹味。
當最後一道符文在識海拼合時，他看見霧靄盡頭隱約立著九重玉階的虛影，與之前在光門內窺見的破碎王座遙相呼應。
胎記突然爆發的灼痛令他單膝跪地，掌心按住的岩縫里滲出帶著龍涎香的血珠。
"到了。"洪羽沙啞的嗓音驚飛霧中蟄伏的磷火蟲群。
眾人面前浮現出青銅巨門，門環是餃著雷珠的睚眥，而門扉上的爪痕與洪羽胎記的裂痕走向完全一致。
呂瑤頸間的幽藍絲線突然繃直，霜月綾不受控制地在門前舞出冰蓮圖騰。
李護法突然暴起，重劍裹挾著腥風劈向洪羽天靈蓋。
洪長老的煙桿後發先至，翡翠煙鍋撞上劍刃時炸開漫天星火。
老者白須上沾著血沫，眼底卻精光暴漲︰"李家的小輩，真當老夫嗅不出你身上帶著噬魂蠱？"
濃霧就是在這時變質的。
起初是林婉兒的追魂鈴碎成齏粉，接著所有人佩劍開始高頻震顫。
洪羽的靈瞳自動開啟，他看到霧氣中浮動的塵埃正在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而那些尚未成型的輪廓正朝著青銅巨門的方向伏跪叩拜。
呂瑤的霜月綾突然發出類似悲鳴的嗡響，綾緞表面凝結的冰晶里，隱約映出無數雙正在睜開的眼楮。
濃霧中的磷火蟲群突然爆散成青紫色粉末，那些由塵埃凝聚的模糊人形徹底顯露出輪廓。
十二具身披殘甲的骷髏虛影懸浮半空，空洞的眼窩里躍動著幽綠磷火，腐朽的青銅戈矛劃過空氣時會留下墨色裂痕。
洪羽的時空靈瞳不受控制地持續運轉，他看到每個幻影胸口都嵌著半枚血色玉 ——與青銅巨門上的爪痕裂口完全吻合。
"這是守陵陰兵！"林婉兒扯斷銀絲手套上崩裂的絲線，指尖快速結出蓮花印，"它們會吞噬活人陽氣重塑肉身！"她話音未落，最前方的骷髏虛影突然張開下頜，噴出裹挾著砂礫的黑色旋風。
兩個來不及閃避的散修瞬間化作干尸，皮膚下的血管像被抽空的蚯蚓般蜷曲發黑。
呂瑤的霜月綾在身前交織成冰網，卻被第二道黑風蝕出破洞。
洪羽拽著她滾向右側石柱，背後傳來李護法的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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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重劍貼著他們頭頂劈入岩壁，劍鋒上附著的噬魂蠱蟲下雨般墜落，卻在觸及霜月綾寒氣時凍成冰珠爆裂。
"坎位轉離宮，傷門變生門！"洪羽嘶吼著咬破舌尖，劇痛讓靈瞳視野清晰了半分。
他看見那些陰兵移動時會在霧氣里拖拽出淡金色軌跡，如同被牽線的傀儡戲偶。
胎記處的灼痛突然變成刺骨寒意，某種遠古記憶順著血脈涌入識海——那是戴著青銅面具的祭司正在沙盤上推演星軌。
洪長老的煙桿在空中劃出北斗陣圖，翡翠煙鍋噴出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實質符咒︰"小子，說方位！"老人後背的粗布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築基境的靈力正以危險的速度流逝。
趙軒此時正縮在青銅巨門陰影里，手中的九轉凝碧草還沾著同伴的血——他方才趁亂奪取靈草時，故意將某個散修推向了陰兵的攻擊路徑。
"寅時三刻震雷位，七步！"洪羽的瞳孔滲出金紅色血絲，時空靈瞳強行解析著陰兵的行動規律。
呂瑤立即甩出霜月綾纏住洪長老腰身，老者借著綢緞牽引騰空而起，煙桿精準點向洪羽所說的方位。
火星符咒撞上虛空某處，竟爆發出鐘磬轟鳴般的音浪，三具陰兵虛影頓時僵直在原地。
林婉兒的銀絲突然穿透濃霧，在眾人頭頂織就星羅棋網︰"需要五行靈物鎮陣眼！"她腕間的追魂鈴殘片突然發出尖嘯，指向洪羽腰間的青銅匣。
當匣蓋掀開的剎那，龍形虛影沖天而起，口中餃著的雷珠正與青銅巨門上的睚眥門環產生共鳴。
"趙軒！"洪羽突然轉頭看向陰影中的身影，"你懷里那株九轉凝碧草的第三片葉子。"他的聲音帶著奇異的震顫頻率，這是靈瞳透支時觸發的言靈之力。
趙軒本能地摸向懷中，發現靈草葉片背面果然浮現出蝌蚪狀的銀色符文——正是古陣法記載的東方乙木精粹。
陰兵集群發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十二具虛影開始融合成三頭六臂的巨人形態。
李護法突然劈出一道劍芒逼退洪羽，伸手抓向飄浮在半空的青銅匣︰"此物合該屬于......"他的狂笑戛然而止，呂瑤的霜月綾不知何時已纏住他腳踝，少女頸間的幽藍絲線正順著綾緞蔓延，所過之處皆綻開冰晶薔薇。
"乾坤倒轉，現在！"洪羽的怒吼震落岩壁上的鐘乳石。
洪長老的煙桿、林婉兒的銀絲、趙軒手中的靈草以及青銅匣溢出的龍氣同時注入陣法四極。
地面暗金色符文突然浮空而起，化作燃燒的鎖鏈纏住陰兵巨人。
在時空靈瞳的視野里，洪羽看到所有符文最終都匯聚向自己掌心的胎記——那里正浮現出微型青銅巨門的虛影。
當最後一道鎖鏈沒入巨人眉心時，整個空間響起琉璃破碎的脆響。
陰兵虛影如被風吹散的沙畫般瓦解，霧氣中漂浮的血色玉 碎片卻自動飛向青銅巨門，在門扉表面拼湊出殘缺的獸首圖案。
呂瑤突然悶哼一聲跌坐在地，霜月綾上凝結的冰晶里，那些睜開的眼楮正緩緩流出血淚。
濃霧開始變得稀薄，露出被岩漿映紅的穹頂。
洪羽倚著岩壁劇烈喘息，靈瞳過度使用讓他的視野蒙著層血霧。
當林婉兒想為他渡送靈力時，被他抬手制止——少女腕間新出現的青色脈絡，正與追魂鈴的殘片產生詭異共振。
"裝模作樣。"趙軒擦拭著劍刃上的蠱蟲殘骸，目光卻死死盯著洪羽收起的青銅匣。
他懷中的九轉凝碧草不知何時少了兩片葉子，斷口處滲出的汁液在地面形成細小卦象。
洪長老的煙桿突然敲在他後頸，老人眯眼看著少年袖口滑落的噬魂蠱蟲︰"李家給你的蠱，用著可還順手？"
李護法的重劍突然插進兩人之間的地面，劍身上的裂痕滲出紫黑色霧氣︰"何必為難小輩？"他的斗篷下擺無風自動，露出腰間懸掛的七盞青銅燈——其中三盞正燃著與陰兵磷火同源的幽綠火焰。
洪羽注意到，當那些燈焰搖曳時，青銅巨門上的獸首圖案會同步閃爍。
完全散去的霧氣盡頭，隱約傳來潮汐拍岸的聲響。
眾人轉頭望去時，皆被遠處景象震懾——九條青銅鎖鏈從岩漿海中拔地而起，纏繞著一座通體晶瑩的琉璃高塔。
塔身表面流轉的靈力形成肉眼可見的旋渦，第七層飛檐下懸掛的青銅編鐘，正是洪羽在靈瞳預知畫面中見過的破碎王座部件。
呂瑤頸間的幽藍絲線突然繃緊，霜月綾自主飛向琉璃高塔方向，在距離塔基百丈處便被無形屏障絞成碎片。
少女臉色煞白地按住心口，那些破碎的綾緞竟在空中重組出半闕殘譜，其音符走向與洪羽胎記裂痕完全契合。
"看來有東西不歡迎我們呢。"李護法舔去重劍上沾染的蠱蟲漿液，瞳孔漸漸變成與燈焰相同的顏色。
他的影子在岩漿映照下異常龐大，影子的手中竟握著把不存在于現實的三叉戟。
洪長老沉默地往煙鍋里填著新煙絲，火星明滅間，老人用余光向洪羽比了個古老的手勢——那是洪氏宗族代代相傳的示警暗號。
洪羽摩挲著青銅匣上震動的龍紋，靈瞳殘余的效力讓他看見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琉璃塔每層窗欞後都站著個模糊人影，當他們移動時，塔身周圍的靈力漩渦就會出現細微的紊亂。
而最令他心悸的是，那些靈力亂流的軌跡，正與他掌心胎記的灼痛頻率完美同步。
岩漿海忽然掀起十丈高的浪濤，無數銘刻符文的妖獸骸骨隨著浪頭翻涌。
當浪花拍擊在琉璃塔基座時，整座塔突然發出編鐘齊鳴的聲響。
那聲音並不刺耳，卻讓所有人的本命法器開始不受控制地共鳴。
洪羽的青銅匣劇烈震顫著想要脫手飛去，而呂瑤頸間的幽藍絲線已經沒入皮膚，在她鎖骨處勾勒出與塔身符紋相同的圖案。
在第九聲鐘鳴響起的剎那，眾人腳下的地面變成了半透明的晶石。
洪羽的靈瞳最後一次被動開啟，他看見地底深處沉睡的龐然大物翻了個身——那布滿青苔的鱗片間隙，正滲出帶著龍涎香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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