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西維爾猶豫要不要反抗時,卻看見巫長離單膝跪在他的雙腿之中,俯身在他的身上,那顆小小的圓形物體正放在他的身側。
他感應到了其中逐漸強盛的生命力,在巫長離一系列古怪的動作中,終于理解了他的想法。
竟然是將我當做孕育的母體嗎?
西維爾英俊而冷硬的臉上失去了淡漠,在這一刻閃過古怪的神色,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巫長離為什麼會想到讓他去孕育一個新生命。
他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雄性生物,沒有孕育下一代的這個功能。
而且這是哪里來的蛋?他從外面帶進來的嗎?
必須讓巫長離停下來了,西維爾垂下眼睫,靜靜的想。
如果只是孕育一顆蛋就可以讓他清醒過來的話,他絕不會反抗。
但這顆蛋在他的身體中是得不到完美的孕育,或者說他的身體對這顆蛋絕對是最惡劣的孕育場地。
這顆蛋有著濃郁的污染氣息,哪怕其中部分力量是屬于這個世界,但他體內的力量絕對會因為它蘊含的污染,直接將它當成入侵物消滅在體內。
恐怕處于【繁育】狀態的巫長離恐怕會陷入更加瘋狂的狀況,一旦陷入了更深的瘋狂,也將進入更深的墮化程度,這絕不是西維爾想看見的後果。
他必須將巫長離完好無損的帶出去,而不是帶出去一個不知是人是鬼,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神智的墮化生物。
西維爾思索著,他現在不能直接掙脫,也不能任由巫長離繼續將這顆蛋放入它的身體。
西維爾仔細打量著導致他陷入現在這個情況的罪魁禍首,那顆等待孵化著的蛋。
小小一顆,比他的拳頭大不了多少,在看似正常的潔白蛋殼之下是涌動著的力量。
和巫長離身後的觸手的氣息十分相似,但有著部分的偏差。
西維爾抬起眼,明白了巫長離為什麼想要他孕育這顆蛋。
這顆蛋的確和巫長離現在的氣息十分相似,但屬于污染扭曲的部分更多,如果這樣下去的話,孵化出來的結果絕對不會理想,遲早會因為根源的問題完全的墮化。
或許巫長離本能的察覺到了這一點,想要這顆蛋的本源向他自身趨同,也就是說——向這個世界趨同。
所以,有什麼比【世界】的力量孕育顆蛋更好呢。
如果他的作用只是這樣的話,他有著更好的方法,當然是在說服眼前這個已經失去了大多數理智的人。
西維爾右手試圖扯動觸手,吸引巫長離的目光。
巫長離也的確如他所願,先是將目光看向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又移到了他的臉上,隱約中可以看出他眼底不滿的情緒。
西維爾的眼楮在這時泛出隱隱的光澤,直直盯著巫長離的眼楮。
“看著我的眼楮,听我說……”
巫長離的觸手停止了晃動,這雙看似冰冷的眼楮對他的吸引力突然增大了,好像有一個世界倒映在他的眼中,那樣的美麗又廣闊。
他腦海中混亂的思緒似乎平復了一些,又看見身下的人張合著嘴唇說︰“我會幫你孕育這個孩子,將它補充完整,但將它放進去,它會死。”
會死?!
巫長離皺起了眉頭,厭煩的用觸手拍打了一下地面,啪啪的聲音在整座倫比亞大劇院中回響。
巫長離死死的盯著身下的這個人,他絕不允許自己孕育的生命死亡,這個他第一次孕育成功的生命必須誕生!
必須!
一種包容的,浩瀚的力量從西維爾的身上散發,平息了巫長離的躁動。
西維爾腹部傷口的血液仍在緩慢的流淌,西維爾輕輕地移動著自己的右手,束縛在他手臂之上的觸手,現在也沒有限制他的動作。
他握住巫長離按壓在他腹部的手,沾染了一手自己的血液。
西維爾抬起手,伸向巫長離覆蓋著零星鱗片與羽毛的眼尾。
如果說巫長離的觸手是在某種作用下將扭曲權柄和污染同巫長離本身的力量完美融合的產物,那這些巫長離臉上正在逐漸消退的白羽與鱗片,才是墮化的正常表現。
也是和這顆蛋的狀況更加相似的表現。
西維爾的手踫到了那看似柔軟的白羽之上,卻如同踫到了鋼鐵一般。
但這鋼鐵在西維爾指尖的血液之下,竟然有了溶解和崩壞的跡象。
這是【世界】和【本源】對于污染的本能。
巫長離怔怔的感受著眼尾的那一絲刺痛,眼神中帶著一些不知所措。
血液……,傷害了它?!
他沒有理會觸踫自己眼尾的人,小心翼翼的將蛋卷了回來。
如果眼前這個人的血液不可以孕育它。
那要怎樣使用這個人才行呢?
巫長離試圖轉動自己混亂的思緒,他知道,必須由這個人填補蛋的空缺,這個新生命才能脫離一切舊友的桎梏,作為他的眷屬,真正的誕生在這個世上。
但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想明白,剩下的人卻伸出了另一只手,那冷而沉的熟悉聲音在他耳邊靜靜響起︰“我會幫你,你應該相信我,你本來就相信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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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長離歪頭,綠眼楮中冒出了一些困惑。
“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話,可以把觸手一起放在我的手中,一旦我的力量對他造成損害,你就將它拿開,你可以保護它,不是嗎?”
“我會幫助你。”
這句話響在巫長離的耳邊,或許是腦海中不停晃動的熟悉畫面,或許是源于記憶的信任。
巫長離听從了這個人的話,一根觸手卷著那顆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眼前的這只手上。
西維爾勾起了唇角,銀灰色的眼楮如同融化成了河流,柔軟而溫和的流淌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控制著體內的力量,祛除了更多的力量,小心翼翼的抽取出了一些蘊含著世界氣息的【本源】,順從觸手輸送的力量,一絲一絲的混合了進去。
西維爾的力量和巫長離的力量在這顆蛋中纏繞交纏,如同兩條在對抗中�合的蛇,緊密的不可分離。
魔力的感知遠比觸感更加鮮明和深入,他感知到了——
被異化的外神力量!
往往是由外神異化 污染的一切力量,幾乎從無意外,現在【倒垂之樹】的權柄碎片竟然被巫長離的力量異化了。
多麼神奇……,也多麼可怕!
如果有人知道了他的異常,所有神明都會狂熱的追逐 ,無論是外神還是本界神明。
一個渴望他,一個恐懼他。
西維爾凝視著巫長離,
【繁育】,【樹】,【生命】,都可以歸于一個主題。
那樣旺盛扭曲的生命力,如同永不停息的潮汐,洶涌而上,可以淹沒途經的一切。
比如——他的意識,他的感知。
它們拖著他的意識下沉,直到不再與它們對抗,變成一條溫順的蛇,與這股力量交纏。
在這一刻,哪怕他察覺了他的異常,他也短暫的被他的力量馴服了,那帶著奇異污染的力量,如同帶刺的鞭子,帶蜜的花朵,既痛苦,也叫人欲罷不能。
——這是污染。
西維爾意識到了這一點。
與外神的污染截然不同的污染。
竟然連同污染都被他的力量“污染”了。
他察覺到了自己的危險,在這樣絕對隱秘的污染面前。
但他就這樣馴服的注入自己的力量,繼續與他的力量交纏。
這顆蛋本來就具備這個世界的力量,在涌入的本源不多的情況下,又經過巫長離的調和,它很好的將這些力量吸收和消化了。
時間緩慢流逝,這顆蛋奇異的迅速長大,不穩定的氣息也逐漸平穩了下來。
直到它長到了30公分高左右,再也吸不進去更多的力量了,它微微的晃動了起來。
巫長離作為創造者,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愉悅的想——
它要破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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