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實驗室內,燈光透過巨大的觀察窗,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投下幾何形的光斑。
林羽站在主控台前,目光落在不斷刷新的數據流上,卻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指尖無意識的在控制面板上輕輕敲擊,思緒早已飄遠。
腦海中反復閃現的是昨夜那片混沌空間中,阿哈被猩紅匕首刺穿後徹底靜滯的身影。
以及那雙冰冷、漠然的“注視者”的視線掃過時的戰栗感。
這種源自更高維度的危機感,如同陰雲般籠罩著他,讓他難以全神貫注于眼前的實驗。
阮•梅就站在他身側,正在校準一組精密的能量導管接口。
她的動作依舊精準、高效,一如往常的冷靜。
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她偶爾投向林羽的余光中,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凝重。
從昨晚林羽異常的驚醒,到今早他眉宇間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游離,她都看在眼里。
那種能量場中殘留的、冰冷的氣息,絕非尋常夢境所能留下。
他顯然隱瞞了極其重要且危險的事情。
黑塔暫時離開了實驗室,去核心數據庫調取一些深層檔案。
余清涂也尚未到來。
偌大的實驗核心區,一時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當林羽第三次對阮•梅關于能量流穩定系數的詢問反應慢了半拍時,阮•梅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她轉過身,面向林羽。
實驗室的冷光在她清冷的臉龐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平靜卻極具穿透力,仿佛能洞悉他所有試圖隱藏的情緒。
林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勉強笑了笑,“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阮•梅沒有回答他的玩笑。她向前邁了一步,步伐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林羽下意識地後退,脊背輕輕靠在了冰冷的合金牆壁上。
阮•梅抬起手臂,手掌“啪”地一聲輕響,撐在了林羽耳側的牆面上,將他圈在了自己和牆壁之間。
這個動作由她做出來,少了幾分曖昧,多了幾分屬于研究者的、帶著審視意味的強勢。
她微微仰頭,清澈的目光直直地鎖住他的眼楮,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不容回避的質問。
“林羽,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林羽呼吸一窒。他從未見過阮•梅如此直接、甚至帶著點逼問的姿態。
他試圖避開她的視線,卻被她抬手輕輕捏住了下巴,力道不重,卻讓他無法輕易轉頭。
“從昨晚開始,你的能量場就充斥著異常的冰冷波動。”
“這絕非模擬宇宙實驗的正常反饋。”阮•梅緊緊盯著他,“你的意識明顯處于高度警覺和焦慮狀態。”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你到底接觸到了什麼危險的東西?”
林羽張了張嘴,想說些搪塞的話,但在她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楮注視下,所有準備好的借口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嘆了口氣,知道無法再完全隱瞞下去。
他握住阮•梅捏著自己下巴的手,輕輕拉下來,握在掌心。
“阮•梅我不是想瞞你。”
“只是這件事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危險得多,我不想把你卷進來。”
林羽斟酌著詞語,盡量避開可能引來注視的具體名諱。
“我通過某種方式,感知到一位與我們有過交集的存在,正陷入極大的危機。”
“一種嗯源自其存在本質的反噬,或者說是某種更高層面的懲戒。”
“ 的狀態很糟糕,幾乎被靜滯了,而我可能間接導致了這場危機。”
他沒有提及阿哈的名字,也沒有描述悖論之刃和注視者的細節。
但阮•梅何其聰明,從“存在本質的反噬”、“更高層面的懲戒”以及“靜滯”這些關鍵詞中,她已經瞬間聯想到了許多關于星神、命途反噬以及宇宙底層規則的可怕可能性。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
“所以,你昨晚的異常,是因為感知到了這位存在的危機?”
阮•梅的聲音依舊平穩,但林羽能察覺她握著自己的手收緊了些。
“而你擔心,追查這件事會引來 們的注意?”
林羽點了點頭,“我不想連累你,這種層面的危險”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自動門悄無聲息地滑開。
黑塔抱著一塊數據板走了進來,嘴里還念叨著,“能量共鳴系數需要重新校準,否則”她的話戛然而止。
她目光落在牆角那看似“親密”依偎在一起的兩人身上。
阮•梅一只手還被林羽握著,另一只手臂撐在牆上,將林羽圈在身前,兩人距離極近,似乎在低聲交談著什麼私密的話題。
而林羽背靠著牆,臉上帶著一種復雜的、混合著疲憊
但在黑塔看來仿佛是“柔情”的表情。
黑塔的腳步頓住了,那張總是沒什麼表情的臉龐上,罕見的浮現出一抹極淡的紅暈。
她有些尷尬,干咳了一聲,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自然和一絲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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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我說這里是我的實驗室,不是你們的私人休息室!”
她聲音刻意拔高,試圖掩飾那一瞬間的慌亂,“要要交流感情或者討論什麼私事,請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不要影響實驗環境的嚴肅性!”
阮•梅聞聲,立刻收回了撐在牆上的手臂,並輕輕抽回了被林羽握住的手。
她臉上恢復了清冷,轉身面向黑塔,“我們在討論一個可能影響實驗安全的異常問題,並非你所想的那樣。”
林羽也趕緊站直身體,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黑塔,我們只是在談點正事。”
黑塔狐疑地看了看阮•梅,又看了看林羽,顯然並不完全相信。
她輕哼了一聲,走到主控台前,將數據板放下,故意弄出些聲響,“最好如此!模擬宇宙的深層接口維護程序還需要至少兩小時才能完成自檢。”
“在這之前,你們保持距離,專心工作!”
實驗室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微妙。
方才那緊張私密的對話被打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尷尬和未完話題的沉默。
阮•梅深深地看了林羽一眼。
眼神復雜,包含了理解、擔憂,以及一絲“此事暫且擱置,但並未結束”的警告。
她轉身走向另一台終端,開始默默地檢查數據,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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