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吃飽喝足了回到家,付麗女士看著全欣欣和王宇各自回到自己的家,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她指著一牆的乒乓球獎牌問陳恆︰“這一牆的牌牌,現在你告訴我其實你並不喜歡打球,說真的,媽媽有點不能接受,方老師說你還小不急于做出選擇,現在不打球也不知道能讓你做什麼••••••”
屋子里燈光不是很亮,陳家不算是缺錢的人家,可是燈泡只有20,陳恆晚上很少在客廳里,但是他的父母卻喜歡坐在客廳干活聊天,付麗也會經常對著著這一牆的獎牌痴笑,陳恆不敢面對自己不愛乒乓球這個事實,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不忍心讓媽媽失望。
如今看著全欣欣勇敢逐夢的樣子那麼漂亮帥氣,他的內心每天都在搏斗,里面關著一頭小猛獸,它想要沖破內心的牢籠重見這藍天白雲。
陳恆蹲下身子勸解媽媽︰“媽,我打球沒有什麼天賦,也不是努力型選手,去省隊當陪練都不夠資格,就算現在我自己不退,將來教練也會勸您讓我退。”
付麗的眼淚“嘩”一下掉下來了,她逃避︰“那就讓教練來跟我說,你不可以••••••我的兒子也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憑什麼••••••”
陳恆笑了︰“媽,以前總說乒乓球選擇了我們,現在年紀到了,乒乓球不選擇我了。欣欣比我有天賦,小宇比我努力,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是公平的。可能您會傷心一陣,我會難過一陣,但是我們必須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勇敢面對現實。我現在的情況是打球不行了,我必須集中精力去考一個好大學。”
院子有汽車的鳴笛聲,這聲音刺激的付麗很煩,她低罵兩句︰“真煩,大晚上按什麼喇叭,顯擺自己有汽車。”
兒子的話劃開了付麗的遮羞布,她一直把自己裹在一個厚厚的簾子里,想通過不聞不問好歹讓孩子堅持下去,畢竟三個孩子一起學球,只有她的孩子成績最差,這對一生要強得付麗來說是丟面子的。她也必須認清的事實是孩子已經承受不了了。
“辛苦了,這些年為了滿足我的願望,一直努力訓練。”付麗的眼淚嘩嘩流下。
陳恆不好意思地抱著媽媽哄︰“媽媽,我這些年也不全是為了你,我小時候還是很喜歡打球的,欣欣和小宇陪著我一起在市隊的時候,我也是很喜歡打球的,就是他們都離開市隊往上走的時候,我才不怎麼愛打球。”
人生就是在猶豫和勇敢中反復錘煉心髒,膽小時猶豫著前進,一邊做一邊懷疑一邊後悔一邊痛苦,當痛苦積攢到一定程度時,勇氣才會出來主導局面,它往復交替著在四季變幻中偶然出現,等它出現時機合適,新的道路就會在眼前展開。
陳恆覺得是時候了,結束掉他並不是很熱愛的乒乓球事業,投入全部精力去提升文化成績。
“媽媽,這個決定是我自己做的,我從來不後悔去學打球,因為打球我學會了堅持、勇敢,也收獲了朋友,我根本不怕,不管以後做什麼,我都知道我能吃苦,能扛下來,做什麼都不會比打球更辛苦了。”陳宇清清楚楚的聲音在客廳回蕩。
孩子們打球苦啊!付麗也是記得的,學球的時候正好是夏天,三個小孩每天都頂著大太陽跟在她後面去球館打球,少年宮的那個球館她作為家長都不太願意進去,里面又吵又鬧,空氣里全是汗臭味,付麗一開始很不習慣,但是孩子們好像不受任何影響。一進球館就跟著師姐熱身,去練習揮拍擊球,最後又上台和教練對練,每天都是如此。付麗曾經想跟著孩子們一起學打球,孩子們也興致勃勃地教她,可是光每天揮拍幾百下就夠她受的了。如今,自己的孩子不練了也好,這樣的苦今生吃過一回了,往後就不再吃了。
“明天開始我去找方阿姨補課,我語文短板還挺明顯的,家里要是還有錢的話,我想數學和英語課都去補,要是不寬裕,我先找欣欣借錢,等上大學了我去球館當陪練再還她錢。”陳恆慢慢述說著自己的規劃。
一直沒說話的陳爸爸,此時終于說了一句︰“你都規劃好了,還和我們商量什麼?”付麗本就生氣,听丈夫這麼責怪兒子的語氣,瞬間暴脾氣來了︰“你一天天的什麼都不管,這個家就是我和兒子有事互相商量,你有什麼臉來指責兒子?”
“我工資不是都上交家里了嗎?一天到晚都是這樣的說,你這些年管孩子,倒是管成材了嗎?打這麼多年球,連個省隊都沒有混進去,還有臉哭,還好意思說我。”陳爸爸氣呼呼道。
陳恆失望地閉了閉眼楮,把眼淚憋在眼眶里,冷靜地按住媽媽的肩膀說︰“不要你多管我,多一句嘴都不要,你的工資卡在家里就行了。”
付麗張嘴道︰“你掙得外快也拿回來給孩子補課,不然我就帶著大字報去找你那相好的鬧,我告訴你,我自己什麼委屈都能受,但是我兒子不行。”
“媽,你也不要委屈自己,這日子過不下去就把婚離掉了,我馬上要成年了,不要為了我考慮太多了。”陳宇勸著付麗,付麗看著稚嫩的臉盤嘴角那一圈細細的箐茬子,心里更難過了,這樣的歲數要決定這麼多大事。
付麗站在客廳中間擲地有聲道︰“我暫時還不會離婚,家里的開銷大多數用的是你的工資卡,我沒亂花,每個月剩的錢全部攢起來給我兒子,我包子鋪的錢我全部存在了,將來孩子去哪工作,我就去哪買房,那時候就是你去追求愛情的時候,現在你最好把你掙得所有錢拿回來。不然••••••”
媽媽是個戰士!
陳恆心里很難受,卻勸解不了媽媽。這些年他一邊讀書一邊練球,全欣欣和王宇家里條件都不算太差,只有他家情況不一樣,自從爸爸出軌之後,全靠媽媽把持著他的工資卡才能讓家里不至于周轉不下去,而他打球確實很花錢,媽媽卻從來沒有問過他要不要繼續打球,也沒有因為夫妻感情變化了就不再支持他打球。
“陳恆,我們听見你家的爭吵了,安慰的話已經說過很多遍,你也听膩了,要是缺錢你跟我說,我的錢都攢著的,等你22歲大學畢業以後工作再還給我。”陳恆的手機收到了全欣欣的信息,隨之而來的是一筆2000塊的轉賬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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