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十里香酒樓。
辦公室里，陸琦正在看著梁星文送來的賬本。
賬本紙張厚實，墨跡清晰。
他翻開第一頁，目光掃過每日的營收記錄。
三千二百五十六、兩千九百八十七、三千零一十四……
看著這些數字，他的嘴角漸漸揚起。
在這個人均工資不過幾十塊的年代，單日流水破千已是驚人，而十里香竟能穩定在兩三千，甚至偶爾沖過四千。
“不錯。”
“星文，大家伙都辛苦了，宣布下去，這個月獎金翻倍。”
對待員工，他從來都不吝嗇。
梁星文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明白，陸總。”
正說著，樓下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伴隨著略顯急促的呼吸。
陸琦抬眼，只見甦玉 穿著件淡粉色的確良襯衫走了進來。
她額角沁著細汗，臉頰微紅，比三天前在林場初見時，膚色略微黑了些，但那雙眼楮亮得驚人。
走進辦公室，她一屁股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也不顧梁星文還在，直接抱怨了起來。
“陸琦！你可真難找！”
梁星文識趣地收起賬本。
“陸總，甦小姐，我先去樓下盯著。”
等梁星文走後，甦玉 把胳膊往桌上一撐，下巴抵著手背，氣鼓鼓地瞪了一眼陸琦。
“我去林場還不是為了找你玩？結果呢？第一天見了你一面，之後三天連你影子都摸不著！我在那兒跟趙叔學挖坑，手都磨出泡了，你倒好，不知道躲哪里逍遙去了？”
看著對方生氣抱怨的樣子，陸琦苦笑了一聲，倒了杯涼茶推過去，無奈解釋了起來。
“棉紡廠要趕港島的訂單，十里香這邊又要盯著出新菜，還有木材加工廠和恆瑞制藥，事情也不少……我恨不得分成三個人用。”
他頓了頓，看著她袖口沾著的一點泥土。
“再說，你一個大小姐，真能在林場待得住？”
“誰說待不住？”
甦玉 立刻挺直腰板，一臉的傲嬌。
“我昨天還幫著給樹苗澆水呢！就是……”她聲音低了低，指尖繞著茶杯柄打轉，“就是太無聊了，我哥整天悶頭種樹，都不理我。”
陸琦啞然失笑。
這丫頭果然是三分熱度。
他剛想開口勸她回甦家歇著，甦玉 卻突然從兜里掏出兩張淡紅色的紙片，往桌上一拍。
“喏！補償我的！”
陸琦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
是電影票。
場次是今晚七點，從片名來看，帶著股陰森勁，似乎是恐怖片。
陸琦挑眉。
“恐怖片？你看得下去？”
“誰說我不敢看？”
甦玉 揚起下巴，眼里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就是……就是很久沒去電影院了，想湊個熱鬧，你陪我去。”
她頓了頓，語氣軟下來，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反正你今晚得空吧？總不能再躲著我了。”
陸琦看著甦玉 期待的眼神，他想起前幾天在林場看到她笨拙地揮著鐵鍬，白皙的手被磨得通紅卻不肯認輸的樣子，心里某處忽然軟了下來。
“行。”
他拿起電影票，輕笑了一聲。
“幾點在哪兒見？”
“七點，東安電影院門口！不準遲到！”
甦玉 像是生怕他反悔，說完便抓起椅子上的草帽，風風火火地跑了。
盯著對方匆匆離開的背影，陸琦苦笑著暗暗搖頭。
這妮子，還是這麼可愛。
……
晚上七點。
縣城電影院的霓虹燈管“滋滋”地亮著，門口的海報上畫著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眼神怨毒。
陸琦到時，甦玉 正站在門口踮腳張望，身上換了條月白色的連衣裙，頭發松松地挽著，幾縷碎發垂在頸間，在夜色里像蒙了層薄霧。
“你可算來了！”
看到陸琦，她小跑過來，不由分說地拽住了陸琦的手腕。
“快點，馬上要開場了！”
影院里光線昏暗。
空氣中彌漫著爆米花和舊座椅的味道。
他們的座位在倒數第二排，周圍空蕩蕩的，只有前排偶爾傳來幾聲低語。
甦玉 坐下時，裙擺掃過陸琦的褲腿，帶來一陣淡淡的雪花膏香氣。
電影開場，銀幕上跳出陰森的古堡，配樂驟然變得詭異。
甦玉 下意識地往座位里縮了縮，手指緊緊攥著裙擺。
陸琦瞥了她一眼，見她眼楮瞪得大大的，卻又忍不住往銀幕上看，分明是害怕，偏要裝出不在意的樣子。
劇情漸入高潮，女鬼的臉突然從鏡子里彈出，伴隨著刺耳的尖叫。
“啊！”
甦玉 猛地一抖，整個人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雙手準確無誤地抱住了陸琦的胳膊，腦袋也跟著埋了過來，臉頰貼在他的西裝袖子上。
陸琦只覺得手臂一沉，隨即被一團柔軟緊緊包裹。
少女的發香混著若有若無的汗味，清晰地鑽入鼻腔。
他能感受到她身體的輕微顫抖，還有指尖因為用力而陷入他臂彎的力道。
“怕了？”
他低聲問了一句，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誰、誰怕了！”
甦玉 的聲音悶悶的，埋在他臂彎里不肯抬頭，“就是……就是聲音太大了！”
接下來的劇情里，但凡有緊張鏡頭，甦玉 的手就會攥得更緊。整個人幾乎掛在了陸琦身上，溫熱的呼吸透過衣料拂在他手臂上，帶來一陣細微的麻癢。
陸琦原本還想逗逗她，此刻卻有些心不在焉。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曲線，還有那股少女獨有的、帶著點青澀的馨香。
她的臉頰依舊貼在他臂彎，溫熱的觸感透過布料傳來，讓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咳咳。”
他低聲開口。
“要不咱們出去？”
甦玉 猛地搖頭，聲音帶著哭腔。
“不……不出去，外面更黑！”
她說著，反而把他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陸琦無奈地嘆了口氣，任由她抱著。
電影散場時，甦玉 才如夢初醒般松開手，臉上帶著未褪的紅暈，眼神有些閃躲。
走出影院，夜風一吹，她才想起什麼似的，突然站住腳，有些臉紅的看向了陸琦。
“剛才我……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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